戴沐白抬手用力揉了揉脸,指腹反复碾过眼角的酸涩,试图驱散积攒了一天的倦意。
指节捏得脸颊微微发红,连带着眉骨都泛起一阵酸胀。
他转头看向朱竹清所在的宿舍,窗户里暗着灯,只有窗框的轮廓在墨色夜色里模糊成一团灰影,看不清里面任何动静。
随后收回目光,转身一步步往校门口走去,鞋底碾过地面的碎石子,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赵老师已经“养伤”去了,希望接下来的考核,不要再碰见唐焉这样的怪物。
不然这学没法教,考核也没法办了,简直是颠覆认知的存在。
等这次考核彻底结束,
他也准备收拾收拾东西,把校外的住处退了,搬回校内住。
原因嘛......
自然是为了朱竹清。
离得近点,总能多些相处的机会,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心里也能踏实些。
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朱竹清似乎对唐焉,更感兴趣一些?
他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脚步不由得慢了半拍,眉头也跟着拧了拧,指尖无意识地蜷起。
......
当天,再没有新的成员来入学,诺丁学院的广场空落落的,比往常安静了不少。
只有风偶尔卷过旗杆,带起几声单调的轻响,衬得四周愈发寂寥。
倒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点小动静。
细微的碰撞声夹杂着压抑的低喝,顺着风飘过来,像断线的珠子,断断续续钻进耳朵里。
唐焉一直时刻开着蓝银领域,此刻借着蓝银草的视角,把远处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唐昊正徒手暴揍赵无极,拳头挥得又快又狠。
每一下都带着破风的呼啸,砸在肉上的闷响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有趣的是......
或许是弗兰德白天“坑了”唐三一把,本该在旁边站着看戏的他,也被连带揍了一顿。
脸上挨了好几下,嘴角肿得老高,泛着青紫色,看着格外狼狈。
就很惨,纯粹是平白无故遭了无妄之灾,典型的躺着也中枪。
随后唐昊那句“打了小的,老的自然要出来”。
让唐焉听着深感欣慰,心里像被暖炉焐着,一阵阵发烫,暖烘烘的。
有靠山的感觉,真好啊!不用自己事事出头,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
他也没起身去找唐昊,翻了个身就埋头睡了。
毕竟唐昊现在能教他的,差不多都已经教了,再没什么新东西可学。
找他干嘛?
叙旧?
大男人的,哪有那么多婆妈话要说,矫情得很。
只是......
唐昊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草屋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悄然推开,发出极轻的“吱呀”声,像怕惊扰了沉睡的夜。
唐昊的身影飘了进来,脚步轻得像片羽毛,落地时连草叶都没惊动。
唐焉躺在草床上,没有丝毫动静,连呼吸都保持着平稳的节奏,胸膛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起伏,幅度均匀得像钟摆。
像是真的睡熟了,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察觉。
唐昊站在床边看了会儿,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又飘了出去。
顺手轻轻带上了门,动作轻得没发出一点声响,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只有空气里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但不过半分钟......
“吱呀——”
大门又被人小心地推开,这次的声音比刚才稍大些,带着点迟疑的滞涩。
一道纤细的身影弓着腰,像只偷油的小老鼠,悄摸摸地溜了进来,脚尖点地,一步一顿,每挪动一下都要顿住听两秒,生怕发出动静。
来人身子一晃,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很快锁定了床上的唐焉,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她从怀里摸出一根点燃的香,香头燃着小小的火星,散出淡淡的青烟,带着奇异的甜腻味道。
被她小心地插在床头的缝隙里,手指还蹭到了草编的床沿,带起几根细草。
随后她直起身,大大咧咧地伸出手,指尖朝着唐焉的方向探去,距离越来越近,要去脱唐焉的......
蓝王。
就在这时,唐焉猛地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在昏暗里亮得惊人,像两颗突然刺破夜幕的星辰,带着冰冷的光。
宁荣荣的手僵在半空,再也伸不出去。眼睛瞪得溜圆,像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瞳孔骤缩,嘴巴微张,能塞下一颗鸡蛋,脸上写满了惊慌:
Σ(っQДQ;)っ
她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到身后的木凳,发出“咚”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像敲了声闷鼓,格外清晰。
又猛地转头看了眼床头那根还在冒烟的香,火星明明灭灭,青烟依旧袅袅。
“你没被迷魂香迷倒?”
宁荣荣惊讶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尾音都在发飘,像被风吹得不稳。
“那可是连魂斗罗,闻到都会安稳睡着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