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步入凌霄殿的那一刻,周身流转的华彩仿佛携带着星河的光辉,竟令殿内摇曳的烛火都黯然失色,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显得微不足道。
她的每一步都似踏在光影交织的边界,那流光溢彩的气韵几乎要将整个大殿淹没,连空气都仿佛因她的到来而微微震颤。
那袭云阶月地白羽华裳在天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莹润光泽,万年雪鹄腹羽织就的衣料轻若流霞。
抬手间,襟袖的银线鸾鸟仿佛要振翅飞出,月光石与白水晶随动作洒落细碎的光,衬得她面容愈发骄矜。
三层青鸾长羽叠成的羽领边缘,鸽血红宝石像淬了火的星子,恰与她眼底翻涌的怒意相呼应。
她本是算准了时辰,要在众仙面前缓缓登场,让旭凤看见她今日的风华——可这道传召,生生掐断了所有精心准备的排场。
穗禾穗禾参见陛下。
她屈膝行礼,声音里压着不易察觉的恼火,层叠莲台裙摆上的玉质羽片轻轻碰撞,叮咚声里都带着几分不耐烦。
天帝目光扫过她这身华服,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指向案上的证据
天帝隐雀长老说你私吞天界粮草,苛待鸟族旁支,可有此事?
穗禾抬眼,飞快瞥了眼站在殿侧的旭凤,见他正望着自己,心头的火气顿时被委屈压过。
她挺直脊背,羽冠上的点翠步摇轻轻晃动
穗禾陛下明鉴!臣身为鸟族族长,分配粮草皆按族规行事,何来私吞一说?
穗禾隐雀长老年事已高,恐是被奸人蒙蔽,才对臣生出误会!
她声音清亮,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目光转向隐雀时,却淬着冰
穗禾长老既说臣苛待旁支,可有确凿凭据?
穗禾莫不是有人嫉妒陛下与天后娘娘的恩泽,故意编造谎言构陷?
隐雀气得发抖,刚要反驳,却被天帝抬手止住。
天帝哦?按族规行事?
天帝语气平淡
天帝那这些联名血书,还有你亲笔签章的回执,又作何解释?
穗禾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镇定
穗禾回执确是臣所签,但粮草入库后便交由族中长老共同分配,臣并未插手具体事宜。
穗禾许是底下人办事疏忽,才闹出这般误会。
穗禾臣回去后定会彻查,若真有苛待旁支之事,定当严惩不贷,给陛下和众仙一个交代!”
她这番话滴水不漏,既没认罪,又给了天帝台阶——将罪责推给“底下人”,再承诺彻查,恰好顺了天帝想保全天后颜面的心思。
润玉端着酒杯,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眼底掠过一丝讥诮。
穗禾这副模样,倒真有几分荼姚当年的影子,只是比起天后的狠戾,多了些自作聪明的娇纵。
旭凤凝视着穗禾那泫然欲泣的神情,心中终究被触动了几分。
他轻叹一声,不忍再看她如此伤心,便缓步上前,温声道
旭凤陛下,穗禾向来敬重族规,许是真有误会,不如让她先回鸟族彻查,再将结果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