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在皮肤游走，整个人的情绪像被浓雾裹住的沼泽，虚无又麻木。直到屏幕上突然跳出那帧画面——2023年小花在鸟巢唱小爱的样子。时间线猛地被拽回2019年，第一次听见那旋律、看见他样子的瞬间。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时，我有些慌。但没有抬手去擦，也没有在心里默念“别难过”，连那些盘旋多日的、模糊的轻生念头，都任由它们在泪水中浮沉。太久了，久到我快要忘记情绪可以这样汹涌。这些天的平静像块冻住的湖面，冰面下暗流涌动，反而让我不安又陌生。此刻的崩溃多珍贵啊，像干裂土地迎来的第一滴雨。我渴望稳定，渴望能像常人那样踏实地表达、生活。可心底又藏着另一个声音，它贪恋那种在被窝里哭到窒息的震颤，迷恋刀尖划过皮肤的锐痛，想念焦虑到撕咬嘴唇时，口腔里弥漫的淡淡血腥气。有人劝我别深陷痛苦的潭水，可他们不懂，鱼离开水怎么活？偶尔放弃抵抗，任凭泪水滑过鼻梁，任凭刺痛直抵神经，在痛苦的浑水里淌一遭，或许这才是我命定的呼吸方式。
躯体化于我从来不是坏事。比起平静的麻木，我更盼着内心掀起风暴。那些由内而外的疼痛，不管是身体的酸胀还是心里的钝痛，都像一针针兴奋剂，能让锈住的神经跳起来。原来我还活着，原来我还能感知。熬过那么多夏天，熬过那么多或同情或漠然的眼神，到了今天。可这个夏天格外煎熬，泪水会无声地滴进耳朵，情绪像断了线的风筝，连记忆都开始褪色、模糊。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但隐约觉得有些痛苦在后退——不是消失，是被藏进了更深的、碰不得的地方，像被锁进海底的箱子。笔尖在白纸上拖出一条无助的横线时，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写东西了。或许是懒了，或许是那些在心里打转的话，一碰到纸面就蒸发了。明明有满腹的絮语，一提笔就忘得干干净净。
其实不那么爱喝酒的，只是酒精能带来太多奇妙的体验。微醺时可以做些放肆的事，说些不过脑的话。人们大抵不会把醉话当真，这便多了几分自由，几分放纵。为了那两句不必负责的胡话，竟也渐渐爱上了喝酒。只是常常喝着喝着就愣了神，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感慨什么，或许不过是想博取一丝廉价的同情吧。那些能笑着说出口的往事，早就伤不到我了。可我到底还在难过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想，就这样一个人撑到撑不住的那天也好；有时候又贪念很多很多的朋友，很多很多的爱。一个人时压抑又孤独，靠近别人时又焦虑不安。真累啊，更累的是每天要装作和大家一样生活，可我们分明不在同一个世界。以前总为一点小事炸毛，亲人正常的关心都觉得刺耳，控制不住地提高音量，不经意间就伤害了最亲近的人。那时以为是自己“贱”，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叫情感障碍。哈哈，多荒诞。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这个夏天的潮湿好像要渗进骨头里。但眼泪流过的地方，至少证明我还没彻底麻木。或许痛苦从来不是敌人，是我赖以呼吸的水，是让我确认存在的锚。那就这样吧，让该来的风暴来，让该痛的地方痛，至少在这片潮湿里，我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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