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默见周围已空无一人,方才缓缓迈向那片泥潭。他驻足于边缘,俯下身去,指尖轻触泥水表面,几缕涟漪随之荡开。
钟默余瑾……任余瑾……
他的声音在这寂静中响起,低沉而克制,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需要极大的勇气,那声音里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又似在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开始呼唤那个名字——任余瑾。
钟默别装了,快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话落,泥水中先是泛起了几圈细密的涟漪,如同有神秘的力量在水底悄然搅动。
渐渐地,一只手从泥潭中缓缓伸出,那只手沾满了黑褐色的泥浆,手指微微颤抖,仿佛在与泥潭的吸力做着最后的抗争。
紧接着,任余瑾的头冒了出来,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上也糊着泥巴,只露出一双明亮却略显疲惫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手臂猛地用力一撑,浑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凝聚到了极致。
伴随着一股湿滑的阻力,整个身子终于从那黏稠的泥潭中挣脱出来,每一块肌肉都因这番挣扎而微微颤抖,仿佛还在回味刚刚与泥沼之间的激烈拉锯。
他的衣衫早已被泥水浸透,紧紧地贴附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那略显消瘦却又异常坚毅的身躯轮廓。泥水顺着他的衣服流淌而下,在他脚下形成一小片浑浊的水洼。
任余瑾阿默,你做戏有点过了吧!难不成是真想弄死我?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却有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
钟默我哪有?这不都是……做戏,总得让他们信服不是吗?
任余瑾抬起手臂,拭去额头那细密的汗珠,一缕疲惫而苦涩的笑悄然爬上他的嘴角。
他深知,钟默所言,字字句句都似有千钧之重,其中蕴含的道理,又岂是全然虚妄?那一抹苦笑里,藏着几分无奈,几分认同,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心绪。
在这充满未知与变数的境况下,他们深知必须时刻紧绷神经,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即便是面对最亲密的伙伴,那根紧绷的弦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谁也不知道危机是否会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悄然潜出。
任余瑾好吧,我承认,你的戏确实做得很逼真。但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钟默露出一抹带着几分歉意的微笑,他深知任余瑾这只是玩笑之语。
他们之间那份心照不宣的默契,早已超越了言语表达的范畴,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这一刻,无需多言,彼此心意已然明了。
任余瑾阿默,接下来该怎么办?
钟默接下来嘛……
许久之后……
钟默紧咬牙关,双眼透着决然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缓缓伸出手,从口袋中抽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在微弱的光线下寒光闪烁,仿佛带着冰冷的肃杀之气,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猛地手腕一翻,匕首便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胳膊划去,那一下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厉无比。
钟默啊……快来人啊!来人呐!
刀刃割破皮肉的瞬间,鲜血如注般喷射而出,溅落在地面,他却像是不知疼痛般,仰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
当那声呼喊穿透空气,直击心底最柔软又最敏感的角落,施暴者们的动作瞬间凝滞,紧接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驱使,慌乱地丢下手中的一切,以近乎失控的速度冲向厂房。
他们的目光犹如急切寻找避风港的飞鸟,在这杂乱无章的空间里快速掠过,最终带着复杂的情绪——惊愕、担忧、懊悔——重重地落在钟默身上,仿佛他是一块能带来安宁的磁石,在这片混乱中成为唯一的焦点。
钟默的胳膊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横卧着,鲜血宛如一条蜿蜒的小蛇,正从伤口处缓缓渗出,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痕迹。
他无力地靠在一台机器旁,脸色因痛苦而微微扭曲,嘴唇紧抿着,似是在压抑着那不断涌上的痛楚,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更添几分狼狈与痛苦之色。
施暴者中的领头人,一个身材魁梧、眼神凶狠的男子,快步走到钟默面前,声音低沉而急促地问道。
施暴者(甲)默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了?
#钟默废物!任余瑾……他没死……
钟默紧咬牙关,忍痛之力仿佛已用尽全身气力,声音在颤抖中艰难逸出,带着几分哽咽与坚韧回应道。
众人听后,脸上涌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那般神情仿佛刚听到的不是话语,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惊雷,每个人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施暴者(乙)默先生,根本就不可能!明明确认过了,他确实是死了。你真的确定是他?
#施暴者(甲)难道这世上还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钟默我亲眼所见,绝不会错!他不仅没死,还逃了出去,他破窗后往东边树林跑了。
钟默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的声音虽然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但依然坚定。
这时,另一个施暴者从窗户边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报告。
施暴者(丙)老大,窗户确实被撞破了,外面有血迹,但没看到人影。
施暴者头领,立刻下达命令。
施暴者(头领)所有人,立刻准备,我们分头行动。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厂房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追捕,更是一场生死攸关的较量。
钟默在众人离开后,独自站在厂房的阴影中,他的眼神深邃,心中暗自思忖。
钟默余瑾呐,出来吧,他们都走了。我为了掩护你,可真受够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