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刚走,那四人就收到了晏别天的传信。
【东归酒肆里面的人,一个不留,全部除掉,我要让他们永远留在西南道。】
包子西施:“家主在信上说了什么?”
卖肉屠夫:“他让我们……”
随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而另一边,颜知鸢带着白东君和司空长风来到了顾府的后院。
白东君:“等等,我们为什么不能从正门进去啊?”
司空长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司空长风:“你是不是傻,现在整个顾府估计都被晏家的人给监视着,我们当然不能走正门啊!”
白东君:“哦。”
颜知鸢(墨禾鸢):“好了,我们进去吧。”
正当他们准备进去的时候,天突然间暗了下来,顷刻间下起了雨。
颜知鸢在雨里感受到了内力的存在。
颜知鸢(墨禾鸢):“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等他们藏好之后,她望向了不远处的楼阁,果然,长廊上站着两个白衣女子。她们身着一袭白衣,背对他们而立,身上散发着森森鬼气,即便她们没有撑伞,那些雨水也打不到她们的身上。她们的手轻轻地伸张着,仿佛那双森白的手里拉动着许多看不见的丝线。
在她们二人相距之间,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而他仿佛也感受到了颜知鸢他们的存在,朝他们这边望了一眼,就别开视线,冲着顾家后院的高墙行去,但他并未和想象中一样翻墙而入,而是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了雨中。
白东君和司空长风相视一眼,同时低呼一声。
白东君、司空长风:“鬼啊!”
颜知鸢用手捂住了他们的嘴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在确定他们不会再大喊大叫之后,这才松开了手。
白东君:“你们看到了吗?刚刚那个人进了顾府!”
司空长风:“看到了。”
白东君:“可这是为什么呢?”
颜知鸢(墨禾鸢):“为了人。”
白东君:“为了人?禾鸢,为了什么人啊?”
颜知鸢想了想,对他们说道。
颜知鸢(墨禾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首诗?”
白东君、司空长风:“什么诗?”
颜知鸢(墨禾鸢):“风华难测清歌雅,灼墨多言凌云狂。柳月绝代墨尘丑,卿相有才留无名。”
白东君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
白东君:“这也不押韵啊,不是什么好诗。”
司空长风:“我知道,这首诗是百晓堂发的公子榜,不在于押韵,在于贴切。这首诗写的是北离的八位绝世的少年英才,城府极深的风华公子,风雅精致的清歌公子,一口三舌的灼墨公子,狂傲放荡的凌云公子,容颜绝代的柳月公子,其貌不扬的墨尘公子,才华绝世的卿相公子,以及空缺暂留的无名公子。”
白东君:“可这跟这个公子榜又有什么关系啊?”
颜知鸢解释道。
颜知鸢(墨禾鸢):“‘凌云公子’,顾剑门,顾家二公子,此人狂傲放荡,曾经是天启城小恶霸,比你这乾东城小霸王要威风多了,后来奉兄长之命回到了这柴桑城,如今便在那座宅子里。”
白东君:“你怎会知道我是乾东城的小霸王?”
颜知鸢被白东君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吓了一跳。
【遭了,一不小心给说漏嘴了。】
颜知鸢(墨禾鸢):“你和长风聊天聊得那么大声,我想不听见都难。”
白东君:“原来是这样,抱歉啊,我们下次说话尽量小点声,不会吵到你的。”
颜知鸢(墨禾鸢):“没事。”
她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
【还好糊弄了过去。】
颜知鸢(墨禾鸢):“好了,我们接着说吧。”
——顾府
微微的寒意随着这一场阴柔细腻的雨悄然降落在了这座精致的城池,泥土的芬芳随着细雨不断的敲打逐渐在这座城池弥漫开来,水汽氤氲而上。
柴桑城像是变成了一个美丽而慵懒的女子,让人只望一眼,便能醉心其中。但是这样的天气,不应该喝酒,更不应该独饮。秋意袭人,易伤身。
楼阁大厅内的男子却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他靠着柱子躺在地上,举起酒杯对着那雨水幽幽地说道。
“这样的天气,如果去风起池边,会看到细雨朦胧的池水,恍若有仙境的感觉。而若去凤凰街上行走,会有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从你的身边走过,两边的亭楼中会有穿着艳丽的女子朝你丢下红色的手绢招揽你上楼,也会有若有若无的琴声从不知何处传来。这便是我少年时最爱的柴桑城啊。”
“公子……”
身后的人低低地唤了一声,他穿着一身军甲,左手按着腰间的佩剑,是一个戒备着的军人,可那个被他唤作“公子”的人却只是穿着黑色的长袍,松松垮垮的,像是刚刚沐浴起身的贵人。
他席地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但是却只有他一个人独自饮着,不慌不忙,似乎对面的客人还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但是那个客人,怕是永远都不会来了。
“兄长,没能和你最后见上一面啊。”
那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用力地扣在了矮桌上。
“枉我顾剑门被称公子凌云,可看兄长惨死,不能杀敌,却只能醉饮,李苏离,你说这是不是笑话,笑话啊。”
李苏离叹了口气,正想开口安慰,可忽然他觉得心中一冷,一股寒气没来由的从背后升起。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直到,有雨滴敲打着竹纸伞的声音突然响起。
滴,滴,滴。
李苏离一惊,拔出了手中的剑,转头望向大厅外的方向。
一个一袭黑色长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那里,庭院里并没有门,李苏离也没有听到任何人落地的声音,那个男子就像是鬼魅一般凭空出现。竹纸伞挡住了他的脸,李苏离看不清他的神色,男子慢慢地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的落下都有水花溅起,但是他的脚步声却很轻,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雨水敲打着伞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黑衣男子一步一步终于走近了,顾剑门举起了酒杯,恍若没有看到一般,轻轻喝了一口。
李苏离终于忍不住冲到了门口,男子的脸终于在油纸伞下显露了出来,是一张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看不清楚大概的年纪,眼神淡淡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只是当他看向李苏离的时候,李苏离觉得这个人突然变成了一把很锋利的剑,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男子突然微微地冲着他笑了一下,那种压迫感便消失了,整个人儒雅温和的像是贵族公子一般。
李苏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突然有些惊恐,他挥剑指着男子,怒吼道。
李苏离:“站住!”
男子很听话地在离厅门三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抬头微微笑着,目光穿过李苏离,看向了坐在那里慢慢饮着酒的顾剑门,雨越下越大,用力地敲打着那把竹伞的伞面。
顾剑门:“是来自暗河的贵客吧,苏离,不要造次,放先生进来。”
顾剑门将酒杯放在了桌上,站了起来,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剑,细细长长的,像是一件装饰品。
男子摇了摇头,依旧浅浅地笑着。
“不必了,我站在这里说话即可。”
顾剑门:“屋里没有雨,还暖和些,先生是信不过我顾剑门吗?”
顾剑门走了过去,目光对上了男子。
“如果北离还有一个值得我们暗河相信的人话,那便一定是公子了。”
男子微微侧身。
“只是,在成为朋友之前,我还不想踏入公子的地方。”
顾剑门:“你已经踏入了。”
顾剑门看着他,语气有些锐利。
男子笑了笑,没有回答,气氛突然变得很安静。
顾剑门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发现这个男子的锋芒仿佛已经被全部收敛起来了,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杀气。
顾剑门:“暗河,也需要有朋友吗?”
男子微微颔首。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杀手,也需要有朋友才能活下去啊。暗河选中了公子,认为公子能帮我们做到一些事,而我们,也能为公子做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
顾剑门抬头看着窗外的雨帘,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悲伤在心中弥漫起来,他叹了一口气。
顾剑门:“朋友,在你口中就变成了这般的利益关系?”
“难道不是么?公子本应该有很多朋友,可他们此刻又在哪里呢?”
顾剑门摇了摇头。
顾剑门:“可那些朋友没有来,我却很庆幸,至少他们不会因此而死。”
“可是你的敌人并不这么想,就像你的兄长,他本就没有争雄之心,他为了家族的安稳甘愿放弃权势,可他依然死了,死在了八别城,离自己的故乡还有三百里的距离。你的敌人容不下你,也容不下你的兄长,公子不愿你的朋友为你而死,可他们的刀已经拿起来了。”
顾剑门:“兄长大我二十三岁,我出生没多久父母皆亡,兄长便是我的父亲。此仇我誓死必报,但不需要靠着暗河来报!”
男子手微微地转动着竹伞,那个水花绕着雨伞开始慢慢的旋转。
“对于公子,我们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暗河除了杀人以外,同样在整个北离有着重要的布局,可是敌人们在秘密进行着某种活动,这些活动影响到了我们的布局甚至生存。家长们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们必须拔刀,对准那些人。”
顾剑门:“所以,你们选中了我?”
顾剑门不再看他,抬起了头,连绵的雨丝像是被人倾洒下来似的。
“是暗河选中了公子。”
另一边,颜知鸢打算去顾府看看,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能让顾剑门出事。
颜知鸢(墨禾鸢):“东君,长风,你们两个先回去收拾东西,等会儿到这里来找我,到时候我送你们离开。”
白东君:“禾鸢,那你呢?”
颜知鸢(墨禾鸢):“我先去和顾二公子谈合作,你们不用管我。”
白东君:“可是……”
司空长风:“别可是了,禾鸢比我们两个人都要厉害,她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就把白东君给拉走了,而颜知鸢也用轻功来到了屋顶,趴了下来,观察着院子里发出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