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触感虽转瞬即逝，但姮钰依然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温度。他抬眼望去，只见陈锦离得那样近，近到可以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的手还紧紧的压在他的手上，柔软的触感透过掌心传递开来，而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甜香，悄然渗入心底。

方才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被无声地压制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柔软。时间仿佛静止，唯有此刻的心跳声，在两人之间轻轻回荡。

陈锦始终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姮钰的情绪变化，而此刻，她敏锐地察觉到姮钰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不再带着先前那种紧绷与抗拒。他眼中的痛苦和委屈也慢慢消散，像晨雾被阳光驱散一般。

陈锦心头一松，那份因不确定而滋生的无措也随之减退。然而，一丝淡淡的愧疚却依旧萦绕在她心间，挥之不去。与此同时，一种复杂而微妙的庆幸悄然浮现——幸好，她终究没有用出全力。

她的心绪依旧翻腾不止，但与先前截然不同。起初，那股深埋于心的恶念如暗涌般操控着她，低声呢喃：眼前这个人是属于她的，她有权肆意践踏他的尊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应当像木偶般服从她的一切指令，无论遭受怎样的对待，都只能默默承受。她甚至渴望看见那张干净温润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因绝望而恳求饶恕。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不是吗？更何况他是她的面首，如果能让她开心才是他唯一的价值。

然而，此刻她的内心却翻腾着截然不同的情感波澜。她并不想看见他陷入痛苦与委屈之中，尤其当意识到这一切皆因自己而起时，那种深深的愧疚感更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甚至，她开始隐隐后悔刚才的举动。她忍不住去设想，倘若当时没能控制好力度，他的脸颊会不会因此泛起红晕？作为习武之人，她的力气自然远胜常人，这也意味着那一击会带来更多的疼痛。

陈锦心中忽然生出一抹不安，她疑惑地思忖着：刚刚收住力道的那一瞬，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否则，为何他眼中的神情会那样复杂，让自己感到如此难受呢？

尽管内心思绪翻涌，陈锦的神情却依旧平静如水，没有太多波澜。然而，方才那猝不及防的一吻，却难得让她此刻的思绪陷入了一片混乱。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那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仿佛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了决定。

当她望进姮钰眼底那片深沉的痛苦时，心中陡然涌上一股酸涩，难以名状，却又如此真实。不等思绪理清，她的身体已本能地俯下，仿佛有一道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在心底低语，驱使她去靠近，去触碰。她想安抚他，想让那紧锁的眉宇间散去所有的哀伤与重负，哪怕只是片刻的轻松。

陈锦强压下脑中翻涌的混乱思绪，双手悄然松开对姮钰的压制，转而轻轻环抱住对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她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愧疚与复杂的情绪，“抱歉……”这简短的一句道歉，却仿佛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沉沉地落在了这片寂静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