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窗外的城市亮起万家灯火。江婉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终于将最后一份文件保存归档。她拿起手机，给唐青哲发了条“忙完了”的消息。
不过片刻，办公室门口便映出他修长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江婉茹正一手抱着那束香槟玫瑰，另一手提着IE的礼盒袋。唐青哲的目光在两者之间短暂停留，眸色微暗，却还是绅士地伸出手：“我来拿吧。”
他的指尖不经意掠过她的手背，带着温热的触感。江婉茹微微一怔，松了手。
公司楼下，徐辰早已静候在黑色轿车旁。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公司大门，他利落地拉开后座车门。
“谢谢。”江婉茹轻声说道，弯腰坐进车内。唐青哲从另一侧上车，小心地将花束和礼盒放在中间,声音温和：“靠着歇会儿吧，到餐厅还有段路。”
江婉茹抬眸冲他笑了笑，顺从地往座椅上靠了靠，闭上眼时，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弧度。
徐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娴熟地发动引擎。轿车平稳地汇入车流，朝着A市最负盛名的米其林三星餐厅“萤光”驶去。
轿车缓缓停在市中心一栋摩天大楼前。徐辰为他们拉开车门，“萤光”的标识在夜色中静静闪耀，散发着低调奢华的光芒。
乘电梯直达顶楼，门开的刹那，江婉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整层餐厅空无一人，窗外绵延的江景与璀璨城火如画卷般铺展。江面上倒映着流动的灯火，对岸的建筑群像是缀满钻石的丝带——这家平日需要提前十天预约的顶级餐厅，此刻独独为他们敞开。
服务生早已静候在入口处，见他们到来，立即躬身引路。“唐先生，江小姐，这边请。”他优雅地抬手示意，带着两人走向窗边，“这是我们餐厅视野最佳的观景位，能将整条江景尽收眼底。”
这个位置宛如一个私密的观景台，落地窗外无任何遮挡，视野开阔无阻。脚下是波光粼粼的江水，倒映着两岸的繁华，偶尔有游船如缀着彩灯的流萤缓缓滑过，在水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光影，整座城市的夜景便成了一幅流动的画卷，在眼前静静流淌。
唐青哲绅士地为江婉茹拉开座椅，待她落座后，才绕到对面坐下。几乎就在同时，餐厅里缓缓流淌起柔和的轻音乐，为这个夜晚增添了恰到好处的氛围。
身着正装的服务生适时上前，将精致的餐盘轻放在两人面前。“这是唐先生特意为您点的慕斯鹅肝，是我们餐厅的招牌前菜。”服务生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却清晰，随后又贴心地将餐前面包篮往江婉茹手边挪了挪。
江婉茹垂眸望着盘中精致的料理，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鲜香，抬眼时，恰好撞进唐青哲温和的眼眸。
“之前听你提过对这家的慕斯鹅肝很感兴趣，快尝尝看。” 他的声音伴着轻音乐，愈发温润。
江婉茹执起银叉，小心地切下一角鹅肝。慕斯般的质地甫一触及舌尖便轻柔化开，醇厚香气随之在唇齿间漫开。她不自觉地微微睁大双眼，眸中漾开惊喜的涟漪。
“真的很好吃，” 她轻声赞叹，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愉悦，“口感比想象中还要细腻顺滑，一点都不腻。”
唐青哲望着她满脸满足的模样，眼角眉梢都不自觉地舒展开来，漾起温柔的笑意。
话音未落，主菜便已由服务生端上桌 —— 竟是一道品相极佳的蓝龙虾。主厨随后缓步走近桌边，低声细致地讲解着食材甄选、烹饪手法与菜品设计理念。
江婉茹听得格外认真，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像极了好奇的孩童。等主厨讲解完毕，她才执叉叉起一块饱满的龙虾肉，细细品尝起来。
唐青哲适时举起酒杯：“婉茹，听说你今天在新时报的表现很出色，我为你感到骄傲。”
江婉茹闻言，也笑着举起酒杯，杯沿轻轻与他的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眼底带着几分狡黠的调侃：“那唐总现在，是不是对我的能力有所认可了？”
“是我先前有眼不识泰山，”他故作懊恼地摇头，“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江婉茹从未见过他这般搞怪又带点示弱的模样，那严肃的语气与眼底的笑意形成鲜明反差，让她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让唐青哲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扬起唇角。
“婉茹。” 他忽然收敛起笑意，神色变得格外正色，目光灼灼地锁住她，那里面翻涌的深情像化不开的墨，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与藏了许久的悸动，“谢谢你。”
这三个字说得低沉而真挚，里面藏着未尽的心声 —— 谢谢你没有因为我的固执与误解而将我推开，谢谢你在我一次次犯错后，依然愿意留在我身边。
江婉茹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烫得心尖一颤，下意识垂下了眼睫。若是从前，能得他这般注视，她定会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可如今……
那些刻骨铭心的失望如同潮水漫上心头，在心底结成了细密的痂。她握着高脚杯的指尖微微收紧，杯中的涟漪映出她此刻的慌乱。
“是我该谢谢你带我来这么棒的餐厅。” 她刻意岔开话题，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像是在掩饰什么，拿起银叉象征性地叉了一小块龙虾，“龙虾真的很鲜美，你也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唐青哲眼底的光芒暗了暗，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回避。他没有追问，只是压下心头的失落，指尖轻轻摩挲着餐叉柄，默默叉起一块龙虾肉送入口中。虾肉的清甜依旧，却莫名少了几分滋味。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两人默契地聊起近日的趣闻。从最近的艺术展到街角新开的书店，话题轻松愉快，方才那一瞬的悸动仿佛从未发生。只是偶尔的停顿间，未竟的话语依然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晚餐终于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唐青哲坚持要送她回家。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与窗外偶尔掠过的车鸣声。
车子缓缓停稳，江婉茹解开安全带，轻声说道：“谢谢你今天的款待，那我先走了。”
从餐厅出来的一路上，唐青哲脑海里翻来覆去演练了无数种道别说辞，想再说些什么打破僵局，却偏偏在她要推开车门的瞬间，所有话语都堵在了喉咙口。眼见她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他情急之下，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袖传来，江婉茹动作一顿，微微侧过头，眼底带着几分诧异。
“那个...”平日里在商场上侃侃而谈的唐总，此刻却像个青涩的少年般语塞。透过车窗的灯光，能看见他耳根微微泛红。
前排的徐辰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后座，见自家老板这副语塞脸红的模样，嘴角悄悄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 倒是第一次见向来运筹帷幄的唐总，这般方寸大乱。
江婉茹的手腕被他攥得不算紧，却让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没挣开，也没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唐青哲的指尖在她腕间轻轻收拢，又缓缓松开，千言万语在唇边辗转，最终只化作一句温柔嘱咐：“回去早点休息。”
话音落下，他自己都觉得懊恼，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 准备了那么多话，怎么就只说出了这个？
江婉茹看着他眼底的懊恼与无措，心头那点因被触碰而起的紧绷，莫名松了些。她轻轻挣开被攥着的手腕，声音放得柔和了些：“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车，转身冲车内的他挥了挥手，便快步走进了楼道。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斑驳的墙壁上，随着她的脚步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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