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异委还有道士。”根据传讯去食堂的崔利民看到了三三两两穿藏青长袍的道士,感到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只不过这里的道士看起来都意外的年轻。
“也不知道真实年龄多大。”崔利民穿过几个拐角,来到了异委的大食堂。
食堂内部与他想像中的差不多,灰色的墙面上显示着时代的沧桑,洁白的长桌分割出十几条过道,桌子两侧排着整齐的椅子,打饭的窗口前有几个道士安静地吃饭。
“怎么有点像监狱食堂……”
崔利民注意到会长等人在一侧的长桌上坐着,费虔由于坐着轮椅,处于上端,正朝着自己挥手;陈锐先、李芳和满脸夸张青紫的曹海坐在左侧,石刃与清湘坐在右侧,桌上摆着碗筷、烤串和铜锅,石刃的旁边的空位前还有一副碗筷。
“呃,曹海是不是揍得重了点。”崔利民跑来坐在石刃旁边的空位上,正对着曹海的惨状,一时有点不适。
“啊?哦,他装的。”李芳用勺子敲了曹海一下,他脸上的大片青紫立即消失不见。
“他就喜欢顶着这张脸骗骗新人。”李芳舀起一勺辣油,一股脑儿倒进曹海的嘴里。
“明白了……话说咱们入会议式是涮火锅?”崔利民一边帮忙倒肉一边疑惑,这实在不像一个超自然处理部门的仪式,就像恐怖动画里的治愈画面一样违和。
“因为好吃还温馨,毕竟刚开始就上瘟腥场面不太好。”李芳解释着,“这是大家都同意的方式,某个老骗子除外。”
“我也觉得让新人一上来就直面疯狂不可行,所以还是看辣子曹海吧。”石刃抓起一根羊肉串,附和着把手里的辣椒塞进曹海尚且张开的嘴里,他已经红温得像烧熟的龙虾壳了。
五个老成员饶有兴致地看着,崔利民默默把目光移向锅里翻滚的肉类与虾滑,一边咬下几块炸肉。
“放心,你会习惯的。”石刃安慰着,往他的杯子里倒了点汽水。
“谢谢前辈,诶,你们原来不喝酒吗?”崔利民注意到桌上清一色冒着汽泡的汽水。
“我对酒精过敏。”石刃简单交代了一句。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不能喝酒。异常喝了酒容易导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陈锐先讲道。
“我跟费虔也喝不惯那玩意,清湘她倒是喜欢,不过必须得节制。”
李芳重新在杯子里倒饮料,“来,祝我们好运,大家干杯!”
“碰!”玻璃杯互相碰撞的清脆声响从锅上传来,悦耳的响声标志着崔利民正式成为异委的一员,他将铭记这一刻,在此后同怪诞与诡变共舞的日子里,他将不止一次地回忆起这一幕:火锅、饮料,与新战友。
饱餐一顿后,崔利民打了个饱嗝,看着眼前闲谈的众人,和谐的气氛令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明天我们会通知你进行一次测试,你先回去休息好了。”“好的会长。”
崔利民按记忆中的路线回到宿舍,从包里摸出手机,才七点多。“时间尚早,趁着现在把资料拿出来看看好了。”
他把柜子里的密码箱拖了出来,再次打开,发现一叠是文件,另一叠则是空白的报告,“看来以后还要三天两头写报告啊……”
崔利民苦笑着,随手拿起另一叠厚厚的文件,侧躺在床上翻看着,第一页印着异委的会徽,还有两行字:
“华夏异常调查委员会谨向新同志致以诚挚的祝福!
一一首任会长 新太阳
愿你守住人民与自我。
一一现任代理会长 观运镜”
“观运镜?会长的代号吗?观察命运,会长还会算命啊,也是,道士都出来了。”崔利民无声自语,
“那新太阳又会是谁的代号?太阳……总不会是钱老吧,但为什么还要起个代号?”带着疑惑,他继续翻阅。
“名词索引:
异委:全名华夏异常调查委员会,统筹调查并控制全国范围内的超自然异常现象,于1949年一届政协决定成立,为我国最高保密机关,由特遣部、控制部、后勤部、外事部、档案馆与特殊委员组成。
异常:在人类步入文明社会以来,异常便随之诞生,它是一切超出自然与人为现象的事物,不可由任何人知晓,否则万劫不复。
自古以来,人类一直尝试利用异常,衍生出道士、僧侣、巫师、牧师等职,为人所掌控且可以进行传递的异常被称为权限。权限拥有者可以对其它异常进行处理并用于提升,而一旦心智丧失,将成为极难处理的异常。目前,我国境内权限拥有者主要为部分道士。”
“主要?看来还有别的。知晓了就会万劫不复么,用辞好模糊,具体怎么个万劫?”他的疑问反而更多了,继续看下去。
“道士:目前分为四个派别:符箓派,最古老也最正统的道士流派,擅制符,权限主要包括呼风唤雨、引雷造雾等,部分地区还有赶尸、行蛊等;
噬焰派,顾名思义,以火焰方面的权限为主,擅炼丹、阳炎法术等;占星(卜卦)派,权限以占卜、祈福引灾为主。
铸邪派,目前被追杀中,擅炼制器物。”
“道士也有派别啊。等会,我头怎么,这么,晕啊?”
崔利民感到自己的眼前的文字开始移动、变形,红色的潦草字迹如同铁锈般浮现在文字间:
赶尸者是亲人,吃了他们;信占星人的鬼话,他们骗我;团结铸邪,不要用人炼器;相信光;否定光……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时而如雷电布满天际,时而如迷雾笼罩农村,时而如烈火肆虐四野,最后,一切突兀地回到正常,只余下口中的甜腥味。
“怪不得保密等级最高,读个小介绍都有可能暴毙。”崔利民深呼吸,准备明天反映一下情况。
“才八点不到,再看会儿。”崔利民谨慎着选择文件,最终挑了篇《关于古代异常情况的概述》看看。
“老祖宗保佑,别害我啊。”他念叨着,一目十行地翻阅——保险起见,他决定只看一点概述性的句子,不去管大段的具体阐释。
“异常最早在我国万邦时代出现,在那时,华夏已经开始崇拜着数位神明,据流传下来的神话与异常物来看,有司生命的女娲、司火焰的煫人、司命运的伏羲、司战争与器物的炎黄蚩尤……
“在推测出的0号超事件‘封神之战’中,各位神明死亡,形成各路神魔,异常从此流传贵族与山野中,进而推动封建制产生……
“自1号超事件‘ 化神’后,华夏周边也涌现出众多异常势力,间接加速了灭亡与钦天司秘密设立……后来民间异常被祖师收集,形成力士,为道士前身。
“南北朝时期,异常下放在士族手中,用以互相攻伐……造成短暂统一失败与分裂,异常随之传播致北方甚至更远……
“隋唐时期,异常被严加管控,并有保密意识,尽管如此,仍有大量遗存于民间,形成神仙精怪乃至天界冥府,并同外来异常如佛教等联合……
“两宋末, 入侵,随蒙古西扩东征不断扩张,后被镇压,天界冥府随之破灭,被称为2号超事件‘天破地亡’……
“元清时期,异族统治引起华夏异常暴动,统治者进行镇压的同时作出妥协……
“以上为我国古代异常的大致情况。
新太阳
于1974”
“呼……”崔利民仰起头喘着粗气,将近七页的报告他只看了一小段。
尽管在听闻异常后可以设想出一点历史异常图景,但当他真的在官方看到真的“异常史话”后还是头皮发麻。
“这大抵就是所谓叶公好龙,不,‘崔公好诡’吧。”
他恍如隔世之余打趣着,眼神瞟到了一行批注:“明朝期间有长达两百多年的异常空白期,在此期间,基本无异常留存。——占星委员会总书记 渺惘”
“也就是说疑案重重的明朝竟然……没发现有异常?”
崔利民念头一闪,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困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