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俩大半夜溜出去给我准备的方案？”陈锐先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方案，目光投向眼前的两只异常。
时间拨回半小时前，已经高强度上网三天的李芳同志还在跟屏幕大眼瞪小眼。
正当她苦苦思索如何让一个潜在的现代异常人员在不引爆异常的情况下自愿接受异委管辖时，监控异常波动的仪器突然达到了预警值，她立刻调出崔利民单人病房的监控。
雪花屏闪过后，李芳发现监控下的崔利民身体僵直，瞪大的眼睛内血红光芒大作，表情仿佛承受莫大的痛苦。
什么情况？李芳站起身，将头凑到屏幕前，对方瞳孔内的血色光芒闪了几下后消散，神色如常人般鲜活，异常波动也下跌至可控范围内。
李芳松了口气，如果对方异常情况继续恶化，自己就要考虑是直接用3级记忆删除*还是申请动用异常物抹杀了。不过目前……她灵感闪过，当即拟定了行动方案并叫来曾经的战友兼同事，异常编号2乙-005的费虔连夜溜到地面，进行沿途的监控布置和病房内的记忆编造与幻象布置。
然后刚回地面入口就撞见了算出这俩活宝行动轨迹的陈锐先。
“额那个，咱不是考虑到小崔的特殊性和这会儿的大环境嘛，所以就，就去实地考察顺便布置了一下，另外，毕竟这个…事发突然嘛，所以…”李芳像是个犯了错被抓了的学生，慌张地给自己找补，由于异委的规定，她不敢动用心理异常。
“行，费老爷子，你有什么意见吗？”陈锐先冲她摆了摆手，目光转向了一旁坐轮椅上的老人。
“我么，我认为这个方案其实也没多大问题，不仅考虑到了当前新时代的特殊性，也照顾到异委这边的保密性质……”费虔口若悬河，跟个地方干部汇报工作似的。
“好了好了，我考虑一下。”陈锐先打断了对方，天知道这个“费钱”上哪学来的一身官味儿。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明亮的节能灯照着简朴的办公室。
“方案可行，批准了。”“好耶！”
“由于你们的贸然行动，地上入口封闭，非必要不得进出。”
“…明白。”
第二天，临近下午的时候，崔利民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被饥饿驱使着起身。外面阴云密布，出租房内的光线略显黯淡，时不时有黑色的虫类飞舞。
崔利民注意到了床头柜上的一张纸写着两行字，他便赶走几只飞虫后拿起纸。如果他足够清醒的话，他就会发现飞舞的虫子消失了。
崔利民把纸拿到光线下看，上面写着：“今天下午你要去面试，记得整理着装后过去！”
他拍了拍自己略微昏沉的脑袋，啊对！确实有这回事，他想继续在北京混就指望这次面试呢！他回想起干活的苦与累，立刻激动起来，发现距面试只有三个小时，赶紧脱下“睡衣”，换上正装后去洗手间整理仪表。
“见到人要问好，不要紧张……”他对着镜子不断调整着表情，激动得心神不宁，于是照往常一样想像长钉入脑令自己冷静。
随后他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黑眼睛中央裂开了血红的竖缝，面容与四周的环境开始变化，头如同被撕开般痛苦。
几秒后，他重新清醒过来，对着自己原先的与被编造的记忆，缓缓打出了几个问号。
“我什么时候来的北京？谁把我记忆改成这样的？为什么动我记忆？”他对着自己后一小段失恋与打工的记忆陷入沉思，隐约察觉到编造这些记忆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前往北京的某家公司的行为提供一定的动机。
“对方掌握着一些超自然能力，貌似来头不小……敢在北京搞动作，看来官方是不太清楚这件事……”他立刻想到了阴谋，想到黑心公司，想到洗脑与人体武器。
不行！他越想越不对劲，对方似乎清楚自己有超自然能力，准备让自己送上门来，为什么会锁定自己？公安局也有他们的人？一个个问题如同沸水中的气泡一般上浮，他沉思着，逐渐找到了一点思路。
目前还是先跟着对方的路子走，去“面试”的路上别用能力：考虑到官方可能也有超自然事物，双方估计都不希望让自己向大众暴露，不然会被集火抹除。
逃跑？不谈成功率，逃了之后也是一个大问题。
向官方举报？自己对公司的内部一概不知，难以取信，万一对方跑路了，第一个报复的就是自己。
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先假意服从，尽可能展现价值打入内部，有一定势力后一点点向官方透露公司存在，最后与官方端了这个黑心公司。
崔利民当场下定了以身入局的决心，接着按昨天敲定好的关闭方式——想像钉子拔出脑袋，见眼睛恢复正常后出了洗手间，看着看似出租屋的病房，毅然踏上了征途。
“嘶……有点冷。”
他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白衬衣和黑裤子——他以前的衣服，不知何时放在床头的——在记忆的指引下挤进了北京的地铁，在人群中的角落里，他试探着开了“真实之视”后迅速关闭，并没有什么恐怖恶灵、厉鬼之类的，也没有什么人体发出的光芒，更没有什么灵界、地府之类的玄幻玩意，除了清晰度调高了以外没什么特殊。
他不禁一阵失落，接着立刻摆出一副紧张而又兴高采烈的样子，跟去约会一样。
下了地铁后，他拐进几个胡同里又出来，穿过幻像中的人群与街道，凉风吹得他生出几分忧心：被灭口怎么办？被丢弃怎么办？他甩了甩头，决定先走好当下的第一步。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座气派的大厦前，“等着吧，你们的野心由我终结！”他坚定了自己的决意，大步流星地走进门，发现面试时间快到了后“慌忙”进入电梯，心里却嗤笑道搞这么多人面试，异能烂大街不成。
崔利民在“挤满人”的电梯里张望，发现旁边一个红卫衣的人带着笑意，相貌给人一种信任感，比旁边模糊的人脸相比更加真实。
“哥，你也是来面试的吗？”他试探着问道，“啊，是的，好巧啊。”他亲切的语气反而令崔利民觉得不太对，他保持面色如常，暗自提高了警惕。
电梯下坠的时间格外漫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门。人群一哄而散，崔利民循着记忆的指示前往面试间，身后跟着玩味地看着他的红卫衣男人。
崔利民见门旁坐了两个人，便挨着他们坐下，瞟了眼他们的样子：
一个是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身上带着一点血腥而令人不安的气息，眉宇间透出一股狠劲；另一个则是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士，外貌秀美清冷，眼中闪着点点星光。
“他们也是来面试的？看着不像，前者像是给黑心公司干脏活的，后者则是高管，跟来审核新人的？”崔利民顿感压力倍增。
“请崔利民先生进来面试。”一道清脆而略带僵硬的女声响起，崔利民当即站起身，摆出礼貌的微笑。
当他推开门时，只看见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无法辨认出样貌的三道身影。他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后对用强光掩盖可能的丑恶的行为激得怒气上涌。他任由思想的长钉钻入脑袋，眼前的“阳光”陡然扭曲。
他直视着前方，轻笑道：“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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