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一幕:蓟无忧无力地瘫软在地,时而发笑,时而悲泣。此时与疯子无异。
影奴全程只是干看着,都不敢稍作喘息,只得屏气凝神定定地立在原地,心底下暗暗泛起了嘀咕。
公子怕是又在犯病了吧。
说来,自从他的义父伊沣病情急剧恶化而骤然离世以后,他整个儿的精神似乎紧跟着遭受到了重创,性子也变得愈加阴晴不定。
提及那伊沣之死,就不得不联想到一个关键人物:伊澜。
伊澜小姐是伊沣一心视为宝贝的爱女,打小出落得亭亭玉立且精通诸多才艺,早在二八年华便已在京中名声大噪,吸引得无数男子前来争相想要一睹芳颜。
公子则是孤儿,是半路被捡来的野孩子。伊沣不仅养大了他,更直接收了他当义子。由于年岁略长于伊澜,他们小辈间互以兄妹相称。
原本伊沣是准备将女儿伊澜许配给公子的,不曾想却出了后面的那段令人不愿再度回忆起的小插曲……
在即将咽气之时,伊沣不忘千叮咛万嘱咐,拜托榻前众人务必将小女给完好地带回来,否则他下了九泉也难以瞑目。
此番,他与公子不惜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蛰伏在这里,无非是为了把伊澜小姐尽快给解救出来而已。
明明可以寻个良机将人直接送走。
可惜,探到的多条消息已确切表明:
自君国前任皇帝驾崩后,作为最受先皇宠爱已位居淑嫔位分的伊澜小姐,惨遭报复,被当今的太后命人强制安置在了冷宫深处的一座芷柔殿中。
不久,担下了不少揉拧的她不幸生了场大病,行为已然极难自控,疯癫多为常态。
就算眼下强行给转移了出去,也不具任何意义,反观一旦事情败露,便会瞬息给她带去杀身之祸。
实乃得不偿失。
倘若今后能借星眠姑娘的力量,共谋图存,倒也不失为上策。
可星眠姑娘真的可靠吗?
这么想着,眼见蓟无忧渐渐平静了下来,影奴张口献计:
影奴公子,既然君国的国师如此偏好女色,不如咱们偷偷从宫外向他赠予美女,岂不是能搭上些许裙带关系么?
蓟无忧理了理衣襟,站了起来。
他的眉间肉眼可见地鼓起了一道沟壑,随即挥手打断:
蓟无忧虚实相生,真假难辨。此举贸然,不妥。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非真实。
就如同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往往最能背刺于你的,便是你身侧的极为亲近之人。
不等影奴接话,他先行背过身去,冷言道,
蓟无忧我已说过,先静观其变。
屋内空气霎时凝结起来……
这边,御书房中,冷清寂静得可怕。
皇帝君泽辰正在忙着批阅奏折。
书案上摆满了一大堆来自臣工的折子。
近来君国将迎来照月国使臣一事,满朝的文武百官们对此各执一词,目前整体已经明确地分成了三个阵营。
他们有的认为陛下作为天下臣民的衣食父母,应该趁机与之交好,从而稳定社稷,维护来之不易的和平。
有的则重点鼓吹照月国力强大,野心正盛,为避免日后惹上祸端,不如借此次会面,直言谢绝来往以断其背地里不可明言之念想。
还有一类见解,持中立态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陛下应尽到待客之道,却也该有所保留,不可轻易展露本国实力,与其或近或远即可。
各方连日来的各种争论不休,令他深深感到疲惫。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一国君王,不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