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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裂魂,丹影重重

玉侠

哥哥,哥哥,你还回家吗?妹妹还在加油哦!

--------引子

屋内的血腥味与甜腻的摄魂香纠缠成粘稠的雾气,猛吸一口竟呛得我胸腔发疼,我能感觉到我浑身伤口渗血,饶是石人肌理也扛不住如此重的内伤。周身的寒意与体内美丑二神躁动的阴阳二气相互撕咬,一力破万法,竟也暂时压制住了这股力量。

我的意识在混沌与震惊中聚拢。再次睁眼,我勉强能看到,娅被二神揉碎的躯体并未消散,黑毛硬刺混着鲜血在地面蠕动,头部的轮廓时隐时现,却没有之前那般狂暴,反倒透着一股极致的悲凉,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细碎的呜咽,仿佛是对死亡的哀伤。

不好,我暗叫一声,体内那股野蛮的意识越发凶残,很快便将我吞噬……

“小小猪妖,也配妄图强夺天泽钥匙?”半圆半方的黑影在屋内愈发凝实,美神温润的白光与丑神暴戾的黑气交织,半边面容玉雕般俊朗,半边枯槁如老石,正是被封印在我体内的美丑二神,他们借助我暴怒的力量,得以暂时脱离我的身体出现。指尖翻涌的气浪刚要再次碾压下去,地面上的残躯忽然猛地震颤,一道与娅截然不同、却同样带着少年青涩的魂魄缓缓浮起,魂魄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人皮气息,眉眼间竟与娅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愧疚。

我心头巨震,耳边忽然响起娅那半人半妖的嘶吼,却不再是之前的杀意,而是混杂着绝望与分裂的癫狂:“猪妖?哪里有什么猪妖……咯咯咯……我就是娅,娅就是我啊……”

随着这句话落下,地面上的残躯与那道魂魄骤然相融,娅的身形重新凝聚,只是周身一半萦绕着少年的清浅气息,一半裹着浓郁的妖雾,左耳的绒毛与右脸的獠牙交错浮现,双眼一瞳清澈,一瞳猩红。“他们说的英雄,从来都不是我和什么猪妖……是我和我自己啊。”娅的声音忽高忽低,时而怯懦如初见时的少年,时而暴戾如嗜血的妖物,“从小……从小爹娘就打我,骂我是怪物,只有哥哥护着我,给我偷吃的,替我挡鞭子……”

他的话语破碎不堪,却渐渐拼凑出当年之事的另一桩真相,字字泣血,撞在满室屠戮的死寂中,格外刺耳——哪里有什么肆意扑杀异兽的“异兽作乱”,分明是厨城人贪得无厌,为满足口腹之欲,常年在山林中围猎异兽,剥其皮毛、食其血肉,将山林搅得鸡犬不宁,同时异兽内部并不团结,常有买卖杀戮之事,哥哥常去制止,渐生祸端。后来,异兽走投无路,便想出了交易之计,将一直护着娅、也时常暗中接济受伤异兽的哥哥出卖给厨城人,以换取暂时的安宁;而哥哥为了活下去,为了能继续守护娅,只能答应厨城人的条件,以自己的生命,为族人换取人皮,隐匿在城中,苟延残喘。

“我亲眼看见哥哥被异兽推出去,亲眼看见厨城人剥他的衣服,骂他是‘异兽的走狗’……”娅的身体剧烈抽搐,猩红的瞳孔暴涨,妖雾愈发浓郁,到了晚上,我才敢悄悄去看被挂在窗台边,血淋淋的哥哥……

“我疯了,我不想再被欺负,不想再失去哥哥……

这时有个‘高人’找到了我,他说他能帮我,能让哥哥一直陪着我。”

说到这里,娅忽然发出诡异的狞笑,暴戾的气息压过了怯懦:“可那根本不是什么高人,是刘安手下的方士!他帮我们,实则他要收集人的魂魄、双生之魄炼药,还有,一个容器。

娅要我活着,我们一拍即合。他用秘法,把我的魂魄封印在我体内,让我一半是娅,一半是承载我的魂魄的容器……为掩盖真相,我硬生生分裂出另一个‘自己’,假装是猪妖,是为了吓退那些想欺负我们的人,是为了用摄魂香勾走厨城人的魂魄——他们欠我们的,欠异兽的,我要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我浑身一僵,终于恍然大悟:从我踏入这里以来,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巧合,所有的诡异都是娅的手笔,广场上的烹香巨锅、勾魂的摄魂香、墙上的血手印、门外的猫脸马身怪物,甚至是那句“外乡人该入锅了”的呢喃,都是他分裂出的暴戾人格所为;所谓的“猪妖”,不过是他用来掩饰自己、宣泄恨意的幌子,是他精神分裂后,承载着痛苦与杀意的另一面。他引我入局,并非为了抢夺天泽卷,而是因为刘安的方士告诉他,只有天泽钥匙(石人)的精血,才能解开哥哥魂魄的封印,让哥哥真正复活。

“刘安……他要的从来不是你一个,是你的石人精血,是我体内的双生之魄与哥哥的异兽魂,是八公山的归魂草……”娅的声音忽又低落,清澈的瞳孔里泛起泪光,“他要炼一枚九转还魂丹,据说能让死人复生,能让异兽脱胎换骨……方士说,只要我帮他们引你过来,他就帮我复活哥哥。”

话音未落,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苦中带着灼热的丹香,硬生生压过了摄魂香的甜腻,穿透残破的门窗飘入屋内。这丹香诡异至极,落在皮肤上似有灼烧之感,落在伤口处却又传来微弱的刺痛,我体内的石人力量骤然躁动,美丑二神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半圆半方的黑影竟微微涣散:“这是……九转还魂丹的丹气!刘安那老东西,竟已经炼到了关键阶段!”

娅也被丹香刺激得浑身震颤,体内的妖雾与哥哥的魂魄气息剧烈冲撞,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嘶吼,一半是少年的哭腔,一半是哥哥的叹息:“丹气……方士说,丹香出现,就是容器就绪之时……玉,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要伤害你,我只是想让哥哥活着……”

可话音未落,他体内的暴戾人格再次占据上风,猩红的瞳孔暴涨,挥手便召来无数道血丝,正是摄魂香凝聚而成的妖力:“但你们都该死!厨城人该死,那些出卖哥哥的异兽该死,还有你——若你不肯交出精血,我就用你的魂魄,替哥哥铺路!”

屋外的动静骤然加剧,原本被击退的居民再次涌来,双目空洞却透着灼热的贪婪,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丹气与摄魂香气息,显然被两种力量同时操控;广场上的烹香巨锅轰然沸腾,气泡破裂间,竟钻出无数细小的魂魄,皆是被摄魂香勾走的厨城人魂魄,顺着丹香的牵引,朝着屋内飘来,一部分被娅吸入体内,滋养哥哥的魂魄,一部分则顺着美丑二神的气息,涌入我体内,搅动着二神的力量。

美丑二神见状,眼中闪过贪婪与暴戾,阴阳二气同时暴涨,黑影化作一道巨大的石人虚影,直扑娅:“既然刘安要搅局,便先夺了你体内的双生之魄,再去八公山找那老东西算账!”二神掌心的阴阳二气化作锁链,狠狠缠住娅的身躯,娅发出凄厉的惨叫,体内的妖雾与哥哥的魂魄气息不断外泄,却在此时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落在地面,竟化作一道血色符文,与屋内的血手印、空中的丹香交织在一起。

“玉,你看——”娅的声音破碎不堪,清澈的瞳孔望着我,满是哀求,“哥哥的魂魄快撑不住了……方士说,只要你肯滴一滴精血,他就不会消散……刘安要你的精血炼药,我要你的精血救哥哥,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我握紧腰间的天泽宝剑,心中五味杂陈:同情娅的遭遇,愤怒厨城人的贪婪,警惕刘安的阴谋,又忌惮体内躁动的美丑二神。我终于明白,这是一场层层嵌套的棋局:刘安派方士利用娅的痛苦,收集双生之魄与异兽魂;娅借摄魂香宣泄恨意、滋养哥哥的魂魄;美丑二神想借我与娅的力量破封;而这一切的核心,都是刘安的九转还魂丹。

就在这时,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比之前更清晰,更急促:“兽儿们藏不住了,该回家了……归魂草在八公山底……刘安的丹炉,已吞尽百兽之魂……玉,你是唯一能破局之人……”

话音未落,娅体内忽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哥哥的魂魄气息与他的双生之魄、摄魂香的妖力、空中的丹气交织在一起,竟挣脱了美丑二神的压制,他站起身,一半少年模样,一半妖物形态,双眼猩红却又透着决绝:“不管是谁,不管是刘安,还是你们二神,谁阻止我救哥哥,我就杀谁!”

他抬手一挥,摄魂香化作无数道妖刀,直扑美丑二神,同时朝着我缓缓走来,猩红的瞳孔里满是疯狂与哀求:“玉,最后一次求你……要么给我精血,要么,我就只能杀了你,抢了精血……”

美丑二神见状,怒不可遏,阴阳二气化作巨掌,拍向娅的后背;而屋外的丹香愈发浓郁,八公山的方向传来阵阵沉闷的爆炸声,丹气与妖雾、阴阳二气交织在一起,天空被染成一片诡异的紫黑色,仿佛末日降临。屋内的屠戮愈发惨烈,居民的惨叫声、娅的嘶吼声、二神的怒吼声、丹香的灼烧声交织在一起……

一场巨大的阴谋达到高潮,却并未结束!娅的哥哥魂魄尚未复活,刘安的丹炉仍在炼制,美丑二神的封印尚未破解,而我,身为天泽钥匙,已然深陷这场牵扯着魂魄、丹药与恨意的浩劫之中,再也无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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