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这个少年，从无父无母孤身至今，一路走来，又有多少温暖可言？即便是对他还算照顾的慕瑶，也随着年龄渐长，变得越来越为了他事先着想，怕他做错了事情。

这十几年来，扪心自问下，她似乎也没有亏待过慕声，这虽然不是苦，但这不是慕声十几年来经受的苦。慕声怕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他的半妖身份，一旦真相暴露，或许连最后阿姐认他这个弟弟都觉得恶心。不敢再认他为弟，成为陌生人，或许比厌恶还要残忍。

凌妙妙心里同情慕声有这样的遭遇，为了让自己生活下去，还要天天小心翼翼的。而翠翠则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总觉得凌妙妙看慕声的眼神老是怪怪的。

翠翠忽然忆起，爷爷曾经提及过一个女人。那不是奶奶，却是一根能深深扎入他心里的刺。按照现代人二十一年代的语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意难平，一种带着悲剧色彩的遗憾。而这遗憾始终盘踞在爷爷心中，挥之不去。

翠翠每每想起爷爷，总免不了酸楚。以往日子里，一直是爷爷陪伴着他，守护着他成长，他还没有成年，还没有长大，他就找不到爷爷了。

翠翠和爷爷共同度过了漫长的几百年时光，在这些漫长的岁月中，她也从爷爷口中听到了他的初恋。这是一段错过，那时的爷爷，血气方刚，有着年少特有的狂傲，敢爱敢恨的性格宛如烈火炙热。

然而，这段热烈的情感，并未得到回应。

那个女孩不喜欢他的桀骜不驯，他总是争吵、打闹，甚至不肯委屈半分，但凡只要自己生气一下很有可能是跟别人有关的，他绝不内耗，私底下狠狠的揍扁他，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脸上都得了肿泡。

这样的性子，虽让人佩服，却也让女孩难以接受。她厌恶那种吵吵闹闹的日子，耳边无休止地回响着噪音。

或许爷爷并不知道，他的初恋曾短暂地爱过他。那是一见钟情的心动，只是一瞬，却一直持续了百年。年轻时的爷爷俊朗非凡，许多人慕名而来，只为一睹他的风采。

女孩不是如此，只不过她有个好友，她爱多钱和长得帅的男人，是被硬拉着去看爷爷的。初见时便被他的外表迷住了眼，触动了她的心房。

而凌妙妙在注视慕声时，眼里竟也掺杂了一份类似的情感，那是她曾经看向爷爷的目光，包含着怜惜，带着些许愧疚。

她最对不起爷爷的时候，便是没能给他一个答案。这些往事，都是爷爷亲口告诉翠翠的。他时常思考，为什么爷爷的初恋没有成为奶奶？这个问题令他困惑不已。难道只有成婚了才能成为名义上的夫妻了吗？

凌妙妙察觉到翠翠似乎一直在看她，心中犹豫是否停下脚步，但又怕打扰此刻牵着自己前行的慕声。于是，她选择继续随他走去，直到被带到一处清澈见底的小河边。

这里遍植鸢尾花，风轻拂而过，忽大忽小，带来一种清凉惬意的感受。

慕声手中握着一只竹蜻蜓，耳畔传来她低沉的声音：

凌妙妙“好美的花啊……”

她蹲下身，指尖轻触紫色的花瓣，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随后，凌妙妙刚要起身被慕声扶住，将竹蜻蜓递到凌妙妙手中。

凌妙妙接过，惊讶之余满是欣喜：

凌妙妙“竹蜻蜓！”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黑莲花会送给她这个。很难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