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虞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指尖轻捻起一盒胭脂微微抿了抿。身旁的丫鬟低眉顺目,态度谦卑至极,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位小姐即将成为慕声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并且此生不会纳妾。
赵太妃,她自私自利,手段阴狠。这一切,凌虞心知肚明。然而,当她低头望着镜中那副单薄的身影时,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凌虞“你说,我很瘦吗?”
丫鬟立刻展颜笑道:
小婉儿“小姐哪里是瘦,这是苗条。”
凌虞唇角微微一扬,冷笑出声:
凌虞“是吗?”
其实,凌虞本该深恨慕声。他害得她满门惨死,只为阻止她对慕瑶下手;他害得她父亲葬身火海,让她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依靠。而更令她无法抗拒的是,他竟在她身上种下了情蛊,让她不得不爱上一个她最厌恶的人。可即便如此,这份怨恨却始终无法真正扎根于心,反而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像毒蛇一般啃噬着她的心。
她为何要嫁给慕声?最初,她根本不想踏入这座牢笼般的府邸。可惜,情蛊深入骨髓,再加上府内处处皆是他的眼线,她根本无路可逃。
被迫成婚之后,她面容平静、内心麻木,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而他,则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看着她,眼中燃烧着一种莫名的恨意,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恨什么。
某日,赵若失突然凑近问道:
赵若失“嫂嫂,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不开心?她能开心到哪里去?这里从来就不属于她。自从慕声将她独自留下后,她便明白,他这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折磨她,逼她走向崩溃。
洞房花烛夜那天,他就已经暴露了他的冷酷无情。他没有碰她,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而她,因情蛊发作,痛彻心扉,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哀求他别走。
他只是冷冷一笑,甩开了她的手,语气疏离冰冷:
慕声“你觉得我可能会碰一个这样的女人?”
不过,他也意识到一点:凌虞早已不再爱柳拂衣了。这对慕声而言是最好的结局,因为凌虞喜欢过柳拂衣,却偏偏嫉妒他能得到那些女子全心全意的爱慕。
既然如此,凌虞为何不能爱上他?于是,他做出了极端的选择,将情蛊注入她的身体。既然嫁给了他,成为他的妻子,那么便永远不能背叛,也不该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这一生,她只能是他的人,就算死,也只能死在他的刀下,或者老死在这座府邸中,绝不允许被旁人夺走性命。否则,他会让那个人付出尸骨无存的代价。
凌虞清楚,慕声并不喜欢赵若失,也不喜欢赵太妃。但为了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遗愿,为了让凌虞堂堂正正地成为他的妻子,他选择了认下这段亲事,还取走了那只手镯,那是母亲留给父亲唯一的遗物。
时间流逝,半年过去。正值凌虞十九岁生辰之际,一道噩耗传来:慕声死了。
当这个消息传来时,凌虞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时间都被冻结。满门抄斩的深仇、父亲惨死的痛楚,还有那个令她爱恨交织的男人,这些沉重如山的情感竟然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她的执念也随之崩塌,如同断线风筝般飘散,天地间似乎再无任何牵绊能将她留下。
然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可怕的状态——她开始大笑,笑声却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声音从低哑逐渐攀升到歇斯底里。所有人都看出她疯了,赵若失也不例外。但为何她会突然崩溃?无人知晓,更无人关心,因为没有人愿意与一个疯子打交道。
即便赵若失试图维护她,称她并未真正疯狂,换来的只是众人冷嘲热讽的目光和不屑的嗤笑:
龙套1“真是个懦夫,连现实都不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