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号的江稳稳自顾自敲着小木鱼娱乐，没有注意大家在说什么，文潇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稳稳。”隔壁的卓翼宸轻轻推了推她。
“怎么了？”江稳稳唔了声，抬起头，有些懵懵的。
英磊替江稳稳说话：“稳稳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啊，我们办案时她都不在场，就不用问她了吧。”
“正是因为如此。”赵远舟猝不及防出手。
“叮——”莹绿剔透的玉簪掉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声响。
江稳稳反应慢了半拍，怔怔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睛圆睁，才想起来伸手去将玉簪拿回来，仔细检查了下，沁骨寒凉、没有缺损，紧紧握在掌心：“赵远舟，你干什么？！”
而离她最近的卓翼宸鼻尖嗅到了丝丝缕缕的槐花幽香，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江稳稳对那玉簪如此紧张，浓密的睫毛泛着湿意轻颤，清俊的容颜惶然，万语不知从何言起。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
文潇和赵远舟对视一眼，开门见山：“稳稳，这簪子你说是朋友赠予的，你口中的这位朋友，是离仑吗？”
气氛凝滞，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起来。
江稳稳摸索着将玉簪重新插入发间，独自开朗：“是的呀。”
大家的神色瞬间都变了。
英磊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稳稳，你不要乱说话啊，现在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场合。”
“卡皮巴拉从来不说谎的。”江稳稳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有点困了。
卓翼宸想到了什么：“稳稳，你是什么时候和离仑交上朋友的？”
“就是我被乘黄捉走那次。”江稳稳神色忿忿，敲了敲腿，“如果不是离仑引路带我出来，我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赵远舟：“那这次你回来，也是因为离仑？”
江稳稳点点头。
赵远舟不慌不忙地继续问：“离仑有交代过你什么，或者让你帮他做什么事情吗？”
江稳稳摸了摸芥子袋：“除了让我替他保管一下东西外，没让我帮他做什么。”
“是什么东西？”
“是离仑与我另一位朋友交换的东西。”江稳稳想到离仑受着伤还送出槐鬼分身的妖力，与乘黄的妖力一起为宫门编织最后一场美梦，“很重要很重要，我一定会保管好。”
卓翼宸：“那如果离仑之后让你做什么，而这件事会威胁到缉妖司，你会帮他吗？”
江稳稳摇摇头，回答地很干脆，一丝犹豫都没有：“离仑不会这么做的。”
她能感觉到，离仑有意避让她在缉妖司众人和他之间做选择。
或许是不想，又或许是不敢。
赵远舟沉吟：“离仑这么做又有什么阴谋……”
“乱讲！”江稳稳气得都清醒了，她知道大家对离仑有偏见，平日里她只是个不吭声的倾听者，但现在她听不下去了，“不准污蔑我朋友，离仑明明是个心软的好妖怪！”
白玖：“稳稳姐姐，离仑是我们的敌人！”
“不对！小玖你说得不对。朋友的朋友还是朋友，才不是敌人。”江稳稳站起来理论，给自己涨涨气势，“爱玩风车和拨浪鼓的能是什么很坏的妖怪吗？！”
她发间的槐花玉簪歪了歪。
文潇嗓音暗哑，哽咽着，似在哀叹似在埋怨：“稳稳你有所不知，我的师父赵婉儿，上任白泽神女，就是死在离仑的手上……”
赵远舟撑脸，补充道：“离仑可还杀了不少无辜的凡人，骗了不少单纯的妖，乘黄，青耕，哪个没被他骗了去，下场嘛，啧。江稳稳，你确定要与他交好吗？”
江稳稳沉默了许久，缓缓启唇，声音低沉得仿佛从胸腔深处压抑而出：“离仑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赵远舟？”
她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砸在赵远舟的心上，无力又茫然，“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站在你朋友那边呢？朋友明明是自己给自己选择的家人啊，你为什么要与自己的家人为敌呢？”
赵远舟抬头，一瞬怔住，显然没料到江稳稳会这么问。
“我不是人，也不是妖，我跟离仑之间也没有深仇大恨。他做事是有点偏执不假，有时候也会钻牛角尖，情绪也不稳定、动不动就会爆发啦，嗯，这么一算，离仑的小毛病好多哦……”她笑了笑，伸手扶了下发间快要滑落的玉簪，“但是呢，我也是只帮亲不帮理的卡皮巴拉呀，离仑是我朋友啊。”
“你们也是我朋友。”
她把靠枕还给卓翼宸，把毛毯叠好还给英磊。
“时候不早啦，我要回去睡觉了，今晚聊得真晚啊。”江稳稳的声音听上去困意十足，含含糊糊的，好像她下一秒就要闭眼睡去。
“喂，臭猴子。”临走前，江稳稳回头，盈盈的睫毛低垂，黑暗中的如水的双瞳凝视着赵远舟，“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不要等失去了再追悔莫及呀。”
别像乘黄那样。
也别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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