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除夕夜，鞭炮声在手机两端此起彼伏地炸响。临近零点，周则嘉发来了视频邀请。屏幕那端，他身后是热闹的家族聚会，暖黄的灯光映得他眉眼格外温柔。
“宋又黎，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周则嘉。”
隔着屏幕，喧嚣与寂静形成微妙对比。他们互相看着，一时竟有些无言，只有背景里倒计时的声音在回荡。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欢呼声爆发的瞬间，周则嘉看着屏幕里她有些苍白的脸，轻声说：“许个愿吧。”
两人同时闭上眼睛。
周则嘉的愿望是：「希望又黎早日摆脱抑郁症的苦，有很多很多的爱，余生皆甜。」
宋又黎的愿望是：「愿周则嘉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前程似锦，以后……都不要再遇见我这样充满不幸的人了。」
她睁开眼，用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周则嘉，新的一年，你要万事胜意啊！”
他也笑：“你也是。”
高三开学日，教室里充斥着一种大战前的紧张与喧闹。周则嘉早早到了教室，目光习惯性地投向那个熟悉的座位。
空的。
早读铃响，那个位置依旧空着。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老师开始前环视教室，有人忍不住问：“老师，宋又黎呢？她请假了吗？”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宋又黎同学啊，她上学期末就办理了转学手续，转到她父亲所在的北海市读书了，为了更方便高考。”
“轰——”
这句话像一颗惊雷，在周则嘉的脑海里炸开。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他僵在座位上，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北海？转学？
分明在一周前，他们还笑着视频跨年，她还祝他万事胜意。
转学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找学校、办手续、迁学籍……这一切需要多长时间？她早就计划好了。在那个说着“新年快乐”的夜晚，在她许下愿望的时刻，她就已经决定要从他生命里彻底抽离。
所有的关心，所有的陪伴，那些橘子糖的甜，那些心照不宣的暧昧，在那个冰冷的现实面前，都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伴随着一种被彻底愚弄的荒谬感。
他又被骗了。
这一次，她甚至连一个敷衍的借口，都懒得给他。
他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阳光照在桌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那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孩，会在他放下橘子糖时，微微红了耳廓。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开学日空置的座位像一根刺，扎在周则嘉的心上。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老师的讲课声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放学铃声一响，他立刻冲出教室，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那边终于传来她熟悉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
“喂？”
“为什么？”周则嘉的声音因压抑着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转学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周则嘉以为信号已经中断。他只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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