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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成之威 其一

彻夜繁星

成威,一个永远都在追逐背影的孩子。

据说,他是没有家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哥哥一起,从记事起就一直住在孤儿院。

那时,他只记得他的哥哥很威风,经常会保护自己。

对成威来说,孤儿院并不能称得上什么颇具回忆的地方,他记得的就只有搭话被拒,或是无事生非的失落和委屈。

“你好.....”

“我们能一起玩吗....”

“走开!”

“......!”

这些失落感一点点堆砌在一起,在成威的心里组成了一堵墙,如此,他便再也不会与他人产生过于亲密的联系。

因为成威总是会下意识觉得,会被拒绝,所以他逐渐冷淡了起来,只是因为没有人回应他而已。

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人吧。

“小子!就是你欺负成威是吧!”

“我今天不把你头卸下来我就不姓阳!”

虽然没有朋友,但是他还有唯一的哥哥——阳清海来保护他,使得他没有误入歧途,不只是他,看见其他被欺负的孩子,阳清海也会如同保护成威那样去保护他,但结束后的安慰工作是成威独享的,所以成威并没有为此产生嫉妒,而是产生了一种崇拜,或者说憧憬。

想要成为那种保护他人,觉得哥哥很酷的憧憬,这样也许就能成为哥哥的依靠了。

于是他试着去自学武艺,打拳,使剑,耍花棍,在十八岁成年的那一年,已成为了旁人眼中的战神,甚至于在其就读的学校成了一方大哥。

而哥哥那边也已然找上了足够养活他二人的工作,他们不再需要孤儿院的庇护,离开了孤儿院,兄弟俩租了一间出租屋消遣的过着日子。

可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那是于一如既往地某日,猝不及防留下的眼泪.....

在那一天,成威放学回到了家中,收拾起卫生,因为哥哥的工作每天都要做到很晚,所以家务活由成威独揽。

可当成威收拾好了屋子,煮好了面,卡着时间以为哥哥差不多要回来的时候,哥哥却迟迟没有回来。

一小时.....

两小时......

三小时.........

眼看着时钟的指针即将指向十二点,成威终于坐不住了,他去了哥哥工作的地方找他。

“已经关门了........”

一股巨大的不安顿时袭上成威的心头,他发了疯似的东奔西走,绕着小镇跑了三圈,才终于找到了哥哥。

那时的哥哥衣衫褴褛地缩在公园的角落里,但成威只是看到他活着就很高兴了。

“哥!”

成威呼唤着,跑向他唯一的亲人,紧紧抱住了他。

“哥...大半夜不回家等啥呢,面都凉了。”

“哥...咱回家。”

成威刻意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后面,尽可能地用平常地语气迎接他,但那语气里的颤抖是藏不住的,更何况是血脉相连的哥哥。

清海无言抱住了成威,抚慰着他颤抖的身躯。

“成威.....对不起....”

“明明我才是哥哥,却让你担心..”

“真是不成体统啊....”

“嗯,走,咱回家。”

清海对于他狼狈的原因闭口不谈,只是乖乖地和成威一起回了家,而成威见自己的哥哥仍完好无初,安心之余便不再追问。

事实上,清海会在那里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源于他自身从未改变过的性格。

大义凛然,刚正不阿,他哪管谁是上帝谁是凡人,只要敢做那为人不齿仗势欺人之事,那他就是最卑微的臭虫,是一脚踩死都不足怜惜的肮脏。

所以,他才会捅上这么个大篓子吧,因为自己工作的饭馆里有顾客因为无意间踩到了另一位顾客的皮鞋就人模狗样地破口大骂甚至拳脚相向。

可清平哪知,自己这日所得罪的是常年横行这里的泼皮无赖,仗着自己手底下有三五十误入歧途的黄毛小子常拦下过路好欺负的小年轻打劫。

也许这都不重要吧,毕竟就清平这性子,若是得知其平时是这样的横行霸道,非得让他在医院躺上两三天不可。

结果就是,清海工作的店开除了他,并在其心灰意冷回家之时,遭到那人手下五个小子围堵。

“就特么你欺负我兄弟啊。”

为首的那大呵斥他,威风凛凛,大摇大摆地扛着一根水管靠近他。

“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呵呵?”

那人十分不屑,嗤笑出了声,不止于他,身后四人也都捧腹大笑着,根本没把清海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我就不滚,你能拿我怎么....”

“啊!!”

清海本就心里忿忿不平着,那人再这么往火上一浇油,算是彻底被惹火了,举起拳头就是往他脸上重重地一记直拳将他打翻在地。

余者见状一哄而上,虽说双拳难敌四手,但有武器就不一定了,清海一颠脚尖,蜻蜓点水一般地一抬就把地上的水管颠了起来一手接住与他们博斗起来,结果就是,五人无一不打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再趁清海不注意之时一溜烟地连滚带爬跑开。

但这一切并不会让清海心生快意,无论打不打他们,他都明白了,在这种服务行业的店,什么顾客都得当成上帝供着,更何况自己只是个打工仔。

心怀愁绪的他,这才随地找了一处僻静之地整理心情,不想却让成威担心坏了。

“真是....当了个失败的哥哥...”

清海虽然有这样想着,但也仅仅是这样想了一瞬而已,隔日依旧在平常的时间点出门去找工作,所幸运气不赖,找到一份在酒吧干杂活的生计,虽然收入比上一份工作有所欠缺,但好歹是能过活。

哪怕是就此贫苦地过完一生,清海和成威也不会有丝毫地怨言,因为彼此最珍视的存在就在身边,此愿足矣。

可惜....事总是与愿相违背,在几个月后,他又遇上了先前致使他丢了工作的那个痞子。

他们只是三五人组团进来喝酒,看到那似曾相识的面庞便不再多说地出了店去,在那之后的隔日,清海又被毫无理由的辞退了。

如此,清海第二次丢了赖以生计的工作,不同于往时,他不可以再找一个僻静之地整理心情,那样成威会担心的。

“哥,回来啦,来尝尝,我今天半价买的鱼!”

清海刚一回家,不出所料地被成威笑着迎进门来,伴随着空气中阵阵的鱼香。

他拿起筷子,撕了一块鱼肉下来,送进嘴中,却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怎么可能呢,这是成威亲手做的鱼,怎么可能不好吃呢...”

可热气腾腾的鱼肉越下肚,他的心情却越是悲凉,这鱼肉就如巨石一般,咽到胃里只能感受到不绝地疼痛。

他发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强颜欢笑地转向了成威。

“成威!”

“下去买两瓶啤酒吧,吃大餐就得喝酒才有那味!”

“不然真是糟蹋了你做的鱼啊,哈哈....”

“哥.....”

成威明白,作为手足兄弟,成威只要看了他那皱着笑起来的脸,就明白这绝对不是他的真心话。

但是...成威也没有办法,他考量着哥哥从来不对自己说起工作的原因,最终得出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哥哥不想让他担心,或者说如果让成威知道了哥哥现在的处境,无疑会让他更痛苦。

“好,我下去买,但我可不喝啊...”

成威顺从地去了,留下一句不露破绽地打趣。

前脚刚一关门,清海的奔溃就再也收不住了,他哭了,纵情地发泄自己的情绪,任凭没有尽头的眼泪一滴滴地倾泻而下,任凭一声声的哭嚎回响这片充满温暖的空间,回响于这片昏暗的天空之下。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甚至连一个哥哥都当不好啊!!!!”

“呜啊啊啊啊啊啊......成威啊.......”

“原谅我....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好不好.....”

“为什么啊........”

..................

哭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他只身一人抗住的压力,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叫苦过一句的坚强,在这一时刻,无一不被这简单的一盘鱼所推倒。

一盘由成威亲手做的......鱼。

而他所悲号的一切,无一不被门外的成威听在了耳中.....

“哥...”

此时此刻,成威究竟在想什么呢,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吧.....

就连血亲都未曾察觉到的,千丝万缕的心情。

............

“这里是?”

隔日,当清海一如既往地出门找工作之时,忽然被一家特别的店面给吸引了。

“平忧咨询所?”

“这是心理诊所吗?”

不仅如此,那家店铺的门外还赫然地贴着招聘启事,招收前台,工作轻松,月薪1500。

清海没有多想,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迎面看到的就是一位举止优雅的男子,看上去和成威差不多大,正端坐于前台的办公桌前品着茶,没错,那人正是灵风。

看到有客人光顾,灵风放下了手头的茶杯,细细端详着清海。

“你好,欢迎光临~”

“你好!”

不等灵风起身上前招待他,清海先一步开了口。

“请让我在这里工作吧!”

突如其来的请求一时使灵风呆楞住了一瞬,他看那人气质不俗,不苟言笑,还拥有一副健壮的身躯及不俗的面容,怎么能沦落到在他这里拿1500的死工资呢。

“你,确定吗?”

“我这里工资只能开到一千五哦,”

“我看你各方面都不俗,应该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愿意拿1500的死工资在我这干吧。”

清海被眼前的男人精确的推断惊住了一瞬,随后点头表示肯定。

“不错,我因为得罪了一伙地头蛇的黄毛小子,现在各家店都不敢要我。”

“哪怕是1500,也是钱,也足够弟弟的吃穿住行了。”

“那你呢?”

“我.....”

灵风的发问仿佛问上了清海的心坎,使他梗塞住结巴着说不出几个连贯的字眼。

“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招到的员工把自己给累垮。”

“这样如何,你的工资我不会发。”

“但相对地,我会揽下你们的日常开销,包括玩乐在内。”

“同时,我会为你们提供住所。”

“这样如何?”

“你....”

灵风的回答完全超乎了清海的意料,如果说他的泪腺吃软不吃硬的话,那么灵风的提议无疑是媲美那条鱼的软,清海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角流露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脸颊,就这样看着灵风伸出来的手呆愣住了神。

“怎么了,我的提议不和你心意吗?”

“不!”

清海连忙双手握住了灵风,怀着大难得解的舒心瘫软了了身体,低着头蹲了下来。

“谢谢......”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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