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之后坐了很久也逐渐清醒了不少,又随便往胃里塞了点暖乎乎的东西不至于吐过以后太难受,大家都知道我闻不惯烟味因此也没人抽烟,只是一味地喝酒也喝到将近下半夜一两点。
收拾收拾打道回府的时候清醒的人只有寥寥少数,好在小盒姐他们开了大车足以装得下五六个人。剩下的各自认领了顺路的酒鬼就打道回府,我自然是要带上左元杰的,他刚来南京只能住在工作室,让这个被我霸占已久的地方迎来久违的新室友。拒绝了早安由于担心而提出送我俩的邀请,他也喝了酒,总归也是要打车的。两个方向太过于麻烦,还是分开走吧。
打的车已经到了,他帮我把失去独立行走能力的左元杰扶上车,关门前我看到他有些欲言又止,安抚似地冲他晃晃手机说回去给你报平安。
左元杰喝醉酒很老实,除去偶尔诈尸的时间段,好像给他找个角落就能睡着。我把车窗打开,让冷风把帽子吹清醒点,又怕把某个酒鬼吹得头痛,吃力地扶着肩膀把他外套的帽子翻出来给他扣个严实。宽大的帽檐把kc半张脸都遮住,我看着他睡得坦然又酣甜,有一瞬间失笑。
很快车子到工作室楼下,司机师傅很好心地帮我把左元杰扶下了车,安置在一侧花坛边用来当路障的小石墩子上坐着。当然也仅限于此,我怀疑他只是想赶紧去接下一单而已。kc上半身靠在我的腿上,依旧睡得很香。我当然不会发愁自己该怎么把他搬上去,因为我揪着左元杰的衣领硬是把他叫醒了。在这个艰难过程中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他的脸看上去很好捏,于是夹带了一些并不过分的私货。但事实证明我的判断还是很正确的。
酒精上头的劲让他显得懵叨叨不知道该如何行动,盯着我看了几眼又打算安然合上眼睛。我一把扶住他即将向后倒去的头,双手捧着他的脸试图把他晃醒。
“左元杰,先回去再睡,不然我就给你扔大街上。”
大概是这动作确实扰了他的美梦,左元杰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整个人不再不受控制地四处仰倒。一只手忽然抬了起来,手心贴上我捧在他脸颊一侧的右手手背。
他的手很热,大概是喝酒了燥的,但很干,又有一种不符形象的柔软。手心没有汗,干干的,大到能把我整只手都覆盖住。
“好冰……”
他自顾自地嘟囔着。手与手接触的一瞬间我像被电到一样,好像下意识浑身颤抖却又呆愣着,一时间忘记动作。反应过来我把手迅速抽出来,呼吸好像错了节拍,有些不知所措地捋了捋头发,又推推他,拽住他失去着力点正准备放下的那只手让他赶紧起来。
他顺着我的力气乖乖地起身,好像也清醒过来几分,但身形还是摇摇晃晃。我扶住他,把他一只手环到我肩膀的另一侧,想让他能借我的力靠在我身上,但肩膀上并没有传来预料中的重量。我慢慢地向前走,左元杰一步一步跟着我,像被一根绳子系在我身上。
好在没费多大力气就进了屋,也要感谢这幢独立别墅离停车的路边实在不算太远。
按开灯光,偌大的客厅被照亮。我领着某个幼儿园小孩亦步亦趋走到沙发边,让他乖乖坐好。本着人道主义和上次喝醉酒被他拯救的经历,我非常负责任地给他倒了杯温水,想让他醒醒酒,再让他好好躺着睡觉去。
一杯水被他乖乖咽下去,他也不讲话,喝完就直勾勾盯着我,好像真的变成小孩子,在等我给他下新命令。我心情好了很多,过去牵他。
“左元杰小朋友,睡觉去咯。”
我牵起他的手,他却没动。我正在疑惑,刚要再喊他,他两只手忽然有了动作,反手将我的双手包裹在手心,慢慢地摩挲着,试图以此将体温传递给我。
我搞懂他在做什么的时候,左元杰正好抬头看我,手已经被他握得很紧。他似乎很执着于掌心的这份寒冷,像抓住了某种执念的实体。我在等他的下一步动作,他却只是做着这样最简单的动作,他的体温很高,我忽然想起电影《情书》里某个镜头,阳光照在雪山上,我的心里有人在踩雪,吱呀吱呀,脚印凌乱无章,然后那个角落融化掉。
我没有甩开他的手,在18年冬天的末尾,春天的开始,我触碰到另一个人的体温,打下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