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城中的花样很多,书画阁,戏剧院,集采坊……这些都是聂怀桑的心头好,流连忘返,玩的很是尽兴。
和秦箖芕也是在魏无羡和蓝忘机带着他在街上闲逛时匆匆一见,就再也没遇到过。
这次见过之后,魏无羡也没再提带他去见秦箖芕。聂怀桑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想谈,拿出真正要谈的态度。
正午刚过,聂怀桑一人出现在街道上,在各个摊位和铺面摇晃。最后在一个摊位上收了个扇坠,就进了不远处的酒楼。
进门后快速向楼内伙计要了一个二楼窗户临街的包间。待伙计上了壶茶,他的面前就坐了一个中年修士。嗓音浑厚,“二公子!”
聂怀桑很是惊讶,“大长老?!怎么来的是你?”
“玄门不比寻常世家。”宗主猜到会是这个局面,就让我来了。
聂怀桑道,“大长老,大哥让你带了什么话?”
大长老从怀中掏出一张拜帖,“宗主不便露面,让我同二公子一同上门拜访。”
聂怀桑垂眸看着眼前的拜帖,“我这段时日就只见了秦箖芕一面,还是在街上匆匆一见。”
“嗯,我听跟着你的弟子说了。”大长老点头,“这位秦宗主很是谨慎。”
……
清河聂氏的拜帖送到秦箖芕的书桌。
“来了!”魏无羡抱起胳膊。
清如许。
聂怀桑在弟子的指引下,穿过彼岸花炫艳的花海。遍布的红色透露出勃勃的生机。
聂怀桑驻足,俯身折下一朵嫣红的花朵,“这彼岸花开的真好。”灿烂夺目,和那日弟子带回的那朵毫无差别。
清如许关闭后,曾有人擅闯。动了里面的彼岸花,引得凶尸邪祟发狂死伤惨重,就算侥幸逃出还是被玄门斩杀,此后清如许彼岸花让人闻风丧胆。
无人再敢踏足。
现在玄门堂而皇之地将清如许设为仙府所在。
上山这一路,没有看到世人口中骇人的景色。入目尽是花艳簇簇,树林琳琅,屋舍错落。远处的练武场好似还有弟子在修行,隐隐还有几声争论。不时有几个弟子抱着几本册子,匆匆从花间穿过。
大长老看着聂怀桑手中的花,微微蹙眉,“这里的凶尸邪祟都处理干净了?!”
弟子答道,“凶尸邪祟一般情况是不会出现在这里。”
聂怀桑捻着手里的花,微微一笑,“也是。鬼道第一人在此,那个邪祟胆敢犯在他的面前。”
黄泉路上步匆匆,忘川河岸彼岸花,奈何桥上孟婆汤,汤碗尽空谁人过?
玄门这是要渡人。
渡谁?!
弟子道,“聂二公子,聂大长老这边请。”
聂怀桑看着头顶的匾额——觉生堂。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
聂怀桑心头一震。
清如许,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活水!觉生!
今日会为他清河聂氏的觅得活水吗?清河聂氏会有觉生吗?
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
“秦宗主,魏公子,蓝公子。”
“聂二公子,聂大长老。”
寒暄几句,秦箖芕道,“不知聂长老突来拜访,所为何事?”
聂大长老也没拐弯,直奔主题,“几月前,门下弟子突然来报。贵宗的两位公子曾到我聂氏境内行路岭一带夜猎。”
魏无羡笑道,“我和蓝湛四处游玩夜猎,不觉间就走到清河境内一座小城。本想歇歇脚就走,听得城内传言就到行路岭走了一遭。”
聂大长老道,“不知两位公子可曾在行路岭发现什么?”
蓝忘机道,“几座石堡。”
聂大长老紧盯着两人,“没有其他?”
魏无羡一顿,“不知聂长老,希望我们发现什么?”
聂怀桑突然道,“那几座石堡是我清河聂氏的祖坟。”
蓝忘机道,“抱歉!”
“无需抱歉。”聂怀桑笑笑,“说是我聂家祖坟,但里面埋的不是我聂家先祖,而是他们的佩刀。”
聂怀桑看向魏无羡道,“魏兄不好奇,我聂氏先祖的佩刀为什么要建座石堡埋起来。”
魏无羡一愣,随即笑道,“当日看到那几座石堡确实有些好奇,刚想探查,就被蓝湛拦下。他说一般的修士不会在清河境内夜猎。我们俩随即就退出来。”
聂怀桑垂眸一笑,道,“看来魏兄已经知道了。”
魏无羡疑惑,“我知道什么?那行路岭上有什么秘密?”
聂怀桑看着三人,缓缓道,“那日在金麟台,大哥和我看到阴虎符,就知道你们肯定是发现了行路岭石堡中的秘密。”
魏无羡静静看着聂怀桑。
“鬼道第一人,又有阴虎符这等法宝在怀,有哪一个凶尸邪祟能躲过你的耳目。”聂怀桑顿了顿道,“我只是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行路岭的。”据弟子回报,你们是直奔行路岭而去。
秦箖芕低头一笑道,“是不是提前知道,有什么差别。”
聂大长老道,“你们提前知晓,意味着百家已经知晓。”
魏无羡扬眉,转着手中的黑笛,漫不经心道,“放心,百家不曾知道。”
聂怀桑盯着他的手中的笛子道,“所以你们一开始就知道刀灵之祸。”鬼笛陈情。
蓝忘机道,“这是什么秘密吗?”
聂怀桑苦笑,“的确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前人刀灵作乱不为人知。”
秦箖芕“呵”笑道,“你们不会真以为,这会一直是秘密?”稍微散发一点思维,就能猜到。
仙门世家都是修仙剑,而聂家修的是刀道。聂家历代家主的佩刀长期沾染血光, 戾气和杀气都极重。几乎每一位家主都是走火入魔, 暴体横死。他们性情暴躁,也与此有很大的关系。在这些家主们生前, 佩刀躁动依靠主人压制。可在主人死亡之后,它们无人管制,不久就会成为一把凶器。
蓝忘机道,“为祸四方,迟早的事。”
“原来是这样。”聂怀桑勾唇一笑,但他的表情告诉众人,他不信这种无稽之谈。
“既然怀桑兄有此一问,魏某也有一疑。”
“堡壁中的尸骨?!”
“不是这个,”魏无羡摇头,“即将尸变的死尸与刀灵相互克制这个办法很好。”
聂怀桑点头,这是先辈想出来的。靠着这个法子,换来了后人的安宁。
“不知你们聂家可曾想过,那些死尸被刀灵镇压,无法投胎转世。必会滋生大量怨念。现在这刀灵就已搅得聂家不得安生。这些刀灵长期浸在怨念之中,不知那一日刀灵被怨念浸染,若是破堡而出,会发生什么?!”
聂怀桑和聂大长老脸色齐齐一白。
蓝忘机道,“这还只是刀灵,还有那些数以千计的死尸。”那些可是即将尸变的死尸。
聂华桑急道,“刀灵会压制死尸的尸变,而同时这些尸体也能缓解刀灵的需求和狂气,维持现状,相互制衡。如何能帮被怨气浸染。”
魏无羡道,“他们是在和邪祟争斗,不耽误那些死尸滋生怨念,也不耽误刀灵被怨念浸染!”
蓝忘机道,“你们能否保证,那些刀灵不会被堡内的怨念浸染,为祸世间?!”
秦箖芕道,“聂长老,你是见过未清理前的清如许,怨气漫天,邪祟遍地,荆棘丛生。就连在此处的动物若被怨气浸染,便会凶性大发,见人攻击。还有那些树木花草,无法生长,也就只有彼岸花开的妖艳。”
秦箖芕指着堂外的天空,“饶是无羡已经修成鬼道,可这怨气还是漫天不散。人只要生活在怨气之下,都会有怨气受到的入侵。所以我们玄门每月都会给夷陵的百姓发药除怨。”
聂怀桑抬眼看着外面那黑压压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