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不复往日的慵懒随意,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杀伐决断,手握龙吟直指苏昌河的眉心,眼底的平静彻底褪去,只剩刺骨的冷冽,“苏昌河,今日能死在这柄剑下,是你的荣幸!”
萧崇一身蓝色锦袍,立于萧瑟身侧,对着苏昌河缓缓开口,语气带着皇室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笃定:“苏昌河,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你死了,无剑城不会有丝毫的影响,我们三个皇子会保无剑城三十年无忧。”
萧崇知道仅凭他们三人想杀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何况他们还站在人家的地盘,高手如云的无剑城。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苏昌河不是最在乎他的彼岸吗,甚至为它伤害了姑姑,那就看看他到底能为它做到什么地步。
这所谓的彼岸是不是比他的命还重要。
萧羽红衣似火,周身气息翻涌,眼底满是滔天怒意,手中的无极棍指着苏昌河的鼻子厉声呵斥:“老二,你跟他废什么话!”
“苏昌河!” 萧羽往前踏出一步,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姑姑纵然不是你亲手所杀,可若不是当日你伤透了她的心,她怎会赌气主动请兵出战?又怎么会落得战死沙场又尸骨无存的下场!”
“是你!都是你!” 他字字泣血,眼神狠戾如刀,“你不是一直后悔吗?既然你那么后悔,那今日,你就去死!给我姑姑陪葬!”
最后一字落下,萧羽率先发难。
萧崇和萧瑟紧接而上,三道身影,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却在此刻形成一股毁灭性的合力,朝着苏昌河猛扑而去!
苏暮雨苏昌离慕雨墨慕青阳等人面色凝重,正在旁边准备。
准备接着点这三个胆大的皇子,同时也准备拦着点苏昌河,万一他打到后面收不住手,他们就得上了。
他们都是了解苏昌河深浅的人。全盛时期便已是顶尖高手,如今疯疯癫癫,出手毫无章法,反而少了诸多顾忌,下手更是没有轻重,只攻不守。
先不说这是他们的恩人萧宋的疼如亲子的侄子,这可是当朝最有可能继承大位的三个皇子。
身份何其尊贵显赫,若是折在此地,后果不堪设想。
别说苏昌河,怕不是整个无剑城都得把命填进去。
雷无桀听的稀里糊涂,一头雾水,挠着脑袋不解,但管他什么恩怨纠葛,兄弟开团他秒跟,看见萧瑟上了,他也准备上去,绝对不能让他的好兄弟单枪匹马!
慕不悔和无心见状赶紧把人拉住。
慕不悔反应极快,一把拽住雷无桀的后领,死死将人往后拉,捂住他的嘴巴,低声道:“无桀哥哥你别上去添乱!”
另一边,无心的手比慕不悔更快,五指扣住雷无桀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雷无桀挣了挣都没挣脱。
少年僧人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戏谑浅笑,眼底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有震惊,有了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如果说之前在客栈里,萧瑟展露的功力、谈吐间的气度还让他能自欺欺人,那么现在在看到白王萧崇、赤王萧羽时,他再也无法逃避那个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事实。
萧瑟根本不是什么江湖浪子,他分明就是当年那个惊才绝艳、名动天下,却又突然销声匿迹的永安王,萧楚河!
无心指尖微微收紧,望着战场中央那道身影,低声呢喃,语气复杂:“原来…… 你真的是他。”
就在三兄弟的攻击距离苏昌河仅有一丈之遥时。异变陡生。
萧瑟手中的龙吟剑像有了意识般,忽然嗡鸣一声,声音清越,挣脱了萧瑟的掌控,剑身瞬间爆发出璀璨的白光,直直立在苏昌河与三人之间。
长剑悬空,剑身微微震颤,仿佛有生命般轻轻搏动,将杀意彻底隔绝,轻轻抚平三人心中的戾气。
这是她最珍惜的人,她怎么舍得他们自相残杀呢?
萧崇挥剑的动作陡然一滞。
萧羽脸上的暴怒瞬间僵住,瞳孔微微收缩。
萧瑟嘴唇微颤,目光死死盯着龙吟剑,眼眶瞬间红了。
几人动作当时立住,边上观战的众人在看到龙吟剑直立护在苏昌河身前的那一刻也是齐齐变了脸色。
尤其是三小只,他们好像明白姑姑的意思:当我们相遇时,我不会再靠近你,可若你遇到了危险,我一定会保护你,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三人不约而同停下了所有动作,鼻腔发酸,眼眶滚烫,那些强压在心底的思念与悲恸,在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落泪。
姑姑,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要保护他吗?
苏昌河愣愣地望着身前的龙吟剑,原本还阴森鬼厉的气息陡然散去。
苏昌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眼眶猩红,手抖着轻轻抚上龙吟剑的剑身,感受着独属于她的气息,然后想起什么急急解释,“我没想杀他们的,我就是教训教训他们,婋婋,他们是你最喜欢的孩子,我怎么会杀他们呢,你别生气好不好……”
萧羽冲上前把苏昌河推到,赶紧把剑护在胸前,对他大声吼着,“你不准碰龙吟,更不准这么叫我姑姑!”
苏昌河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魂魄,连指尖的冰凉,都比不上心头那片寸草不生的荒芜。
“昌河!”苏暮雨赶紧上前扶起苏昌河,看着兄弟痛不欲生的样子,苏暮雨转头就想给他们三个一人一剑。
可是当他看见对面三小只痛苦破碎的表情,却又哑然。
于他们而言,他们失去了如母如友的姑姑,一生最尊敬的长辈;于昌河而言,他唯一的一次任性,唯一一次对心爱的女子发脾气,口不择言,失去了一生挚爱。
一场分别让每个人都伤痕累累,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