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途中耽搁,临近午时,薛敏才踏入临江城。街道上人流熙攘,昔日繁华景象重现,仿佛昭示着日军的戒备已不再如往昔那般森严。那场针对机场的突袭风波,终究是暂时平息了。
聚仙居内,食客渐多,此起彼伏的叫唤声交织成一片热闹的景象。有人高声唤酒,有人急切催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欢快而繁忙的气息。
柱子这位小姐,里面请!您看看要喝点吃点什么,小的这就给您弄。
薛敏看了看眼前陌生的人小伙计,正犹豫该怎么办时。李福走了过来。
李福柱子,去厨房看看客人的菜做好了没有,门口那桌客人刚走,一会儿把桌子收拾了。这交给我。
薛敏掌柜的,我上次在您这订的酒到了吗?
李福到了,到了,在酒窖里放着呢。来,我领您去取。
李福柱子,这里的客人交给你了,小心照应着。我有点事,上后面一趟。
柱子好嘞!
两人踏入密室,李福转身,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确保不被别人发现了。
李福薛敏,我总算给你盼回来了。这些日子我每天都抽时间上城门口那逛一圈,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怎么样,任务还顺利吗?
薛敏还可以,东北有我们的同事。虽然规模不如南洲,可是在能力范围内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帮助。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也有他们的功劳。
李福这次怎么又是你一个人,不提行动队的其他人就说陈术梁栋沈寒他们三人可是你爹特意为你安排保护你的。
薛敏李叔,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的。奉天之行是公事受上峰委派,这次来临江是私事全属个人行为。我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私事麻烦他们呢。而您不一样,虽然都是我爹安排进行动队的人。在您的身上我看到了沉稳、老练还有——一些我能感受到却说不清的东西。总之您和我爹属于一类人,故而我对您会有所不同。
李福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只是有一个问题在我的心里萦绕很久了,一直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你。不问,心里老是胡思乱想,问了又怕你不高兴。
薛敏李叔有话尽管说。对我无需多虑。
李福薛敏,你到底是什么人?表面看是国民党白鸽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可是做的事又让人有些不解。就袭击机场的事而言,这样大的行动你居然会因为公私分明而不动用小队其他一人。还有虽然我还没去过南洲军统,但是以重庆国民政府的财力物力还不至于让下面的分站到了缺枪少炮的地步。更何况临来时老军长还给你带了那么多。可是为什么你还会在那种紧急情况下选择铤而走险顺走一车军火,我实在想不通你这样做到底何意。难道是有人出钱让你这样做的吗。
薛敏李叔,薛敏不受雇于任何组织,任何个人。之所以这样做全凭自己的心。
李福那批军火?
薛敏军火我已经托人送到它该去的地方了。在我们中国人的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来保卫我们的家园。
薛敏不聊这些了李叔,外面的半大孩子是什么人,挺面生的。
李福哦,你是说柱子吧,那是我新找的伙计。酒馆生意有时太忙,遇到事情时我常常脱不开身,为了不引起鬼子汉奸怀疑,又不好经常关门。只好弄个人帮帮我了。
薛敏可靠吗?
李福可靠,之前我暗中观察好久了。这个孩子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原来一直在街上乞讨为生的,经常受鬼子汉奸的欺负。我看着太可怜了,就收留了他。在店里打打杂,跑跑腿什么的。
薛敏最近鬼子有什么动向,那个叫雅子的女人到临江了吗?
李福这正是我要说的事。
李福日本女人今天早晨刚到,鬼子那里决定明天上午九时在临江城最大的日本学校株式会社女子学校举行欢迎仪式。同时也正式把她从本土带来的大量药品和大洋移交给宪兵队接管。现在东西就在学校里,早晨我暗中侦察时亲眼看见铃木带人把车开进去的,错不了。还有神谷康复出院了,虽然烧毁一条腿成了残疾依然不能轻视。明天的仪式尽管出来主持局面的是铃木,实际背后操纵者还是这个老家伙。
李福刚才我还担忧万一今天你再不回来到了明天一切都来不及了。
薛敏途中遇到了一些意外,因此耽搁了些许时间,所以来得迟了一些。
李福没暴露吧?
薛敏暴露也无妨,我已经送他们去见阎王了。
薛敏今晚我去探探路,如果药品确实在那里。我会想方设法给弄出来。
李福今晚恐怕不行,学校外围就有一个中队严加看守,里面什么情况更是摸不清。就怕东西没弄到人再陷里面可就麻烦了。
薛敏嗯。那就明天。
李福明日的行动你有什么计划吗?
薛敏我想好了,明天日本学校那参加欢迎仪式的肯定少不了,无论宪兵队的人还是城内亲日分子,大汉奸,都得去。而且还会请来大量记者来凑热闹。那么明天我就带着一份伪装成礼物的炸弹扮做记者混进去,找机会放到日本人最集中的地方引爆。趁着混乱把装有药品的车开出学校。您扮成车夫,在不远处等我。如果鬼子出动大部队,我负责引开或拖住追兵。你开车出城一路向北到达城外三十里安全区域等待和我汇合。
李福薛敏,还有没有别的方案,这样做对你太冒险了。现在药品可是他们的眼珠子,前线士兵正等着急用。你一旦明目张胆的开出卡车,鬼子一定会像疯狗似的在后面穷追不舍。这时候无论是引开还是拖住他们都是极其危险的。
李福别担心,你忘了我还有这个。
说着晃晃手里的雷管。
薛敏不过有一样东西李叔你得给我想想办法。
李福什么?
薛敏邀请函。
李福嗨,我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这个用不着,因为明天来的记者都没发邀请函。有记者证就可以。我今天就给你制作一张。让你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薛敏没有邀请函不符合常理。
李福你是说日本学校是个圈套?
薛敏很有可能,没有邀请函就意味着无论是哪个报社的记者甚至个人只要持有记者证就可以进去采访。此举对他们没有丝毫有利的地方反倒是处处留有隐患。我们能想到的神谷不会不知道。
李福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薛敏明天行动照旧,我小心点一定会没事的。
薛敏今天您给我做一张“南洲晚报”的记者证,国统区的记者都来捧场鬼子脸上也有光不是。临死也让他们得意一次。
李福是。
“叩叩……”宪兵队内,铃木急促地敲响了神谷办公室那扇坚实的木门。
神谷一郎进来。
铃木大佐,刚刚接到士兵来报今天早晨上下面各个村庄抓捕慰安妇的汽车失踪了。
神谷一郎去办事的人呢?
铃木三个伪军和一个咱们的士兵全都被人杀死在城外的土路上。尸体我已经让手下收回来了。
神谷一郎带我去看看。
随后铃木推着轮椅和神谷走到屋外,只见院子里赫然摆放着四具白布覆盖的尸体。露出的脚已经出现隐隐的尸斑,整片尸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站在边上的铃木微皱眉头一言不发。神谷倒是神态自若一一掀起白布。当看完他们的致命伤以及接到手下呈上来的现场发现的弹壳时,他的终于彻底失去了刚才的冷静。瞬间暴怒。
神谷一郎混蛋,又是他!
铃木大佐,您认识凶手?
神谷一郎不认识,我认识弹壳,还有她的习惯。
说完转身把弹壳递给铃木。
神谷一郎你仔细看,不眼熟吗?
铃木典型的勃朗宁手枪子弹弹壳和夜袭机场的是同一个人。
神谷一郎嗯,还有这些伪军脖子上的刀伤很明显出自那个人的杰作,一刀毙命绝不拖泥带水。看来事情有些不妙啊!
神谷一郎铃木,现在你马上命人去学校给药品转移到宪兵队来,再用一辆相同的卡车停在那里。车头做好醒目的药品标识,里面埋伏二十个身手好枪法优秀的特工随时准备攻击打开篷布的人。另外给全校师生放假一天,由我们的人扮做学生参加仪式。
铃木大佐,是不是有点兴师动众了。上次是咱们没防备让他打个措手不及。这回他在明我们在暗,只要他敢踏进学校一步我保证绝不让他活着离开临江。
神谷一郎铃木难道你忘记白磷弹的厉害了?现在我们连这个人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怎能轻敌。我可不想让他的炸弹把我们的人烧的只剩下一块黑乎乎的焦炭,太可怕了。
神谷一郎明天一旦发现此人出现在我们的学校里,想尽办法就算玉碎也要干掉他。如果他不来,明晚趁着夜色掩护由那二十个精锐特工亲自押运药品和军饷护送到前线。
神谷一郎现在你赶紧下去办吧。
铃木嗨。
同一时间南洲城中心的公园小桥上两个男人望着平静的水面正在低声交谈。
老张刘成同志,此次东北之行任务还顺利吗?
刘成有惊无险,一言难尽。
这时刘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单手递给老张。
刘成老张,这个东西很重要你收好,尽快送到大后方。
老张这是什么?
刘成最新完整版的潜艇制造图纸
老张好小子,这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竟然被你搞来了,真有你的。
惊喜之余还欣慰的拍拍眼前年轻人的肩膀。
刘成不是我弄来的。今天刚回到军统整理背包时发现的。里面有纸条,又是她送的。
老张临江女神?
刘成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可能就在我的身边。胶卷我看过确定无疑属于特工专用微型照相机所使用的。不说这个人什么身份光凭这个小物件就非常稀少且价格昂贵。我们军统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有此类物品。
老张不管她是谁,在哪里,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此人知道你的身份并有心亲近我党,亦可说是处处关心国家前途心系百姓安危。我相信今天的事不是最后一次。
刘成嗯。我一定要找到她。
刘成对了老张我还有件私事想请你帮个忙。
老张咱们都是革命同志这样客气干什么,有何难处说说看。
刘成我请您动用您身边的人际关系帮我调查一个号称“汤军长”的人
刘成现人在重庆国民政府。
老张你需要知道哪些消息?
刘成姓名,籍贯,家乡,主要是亲人情况等等总之越详细越好。
老张好的,下次见面再给你消息。
刘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