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鸢……？你是，王面？！”
没去管沈青竹的惊呼，[安卿鱼]朝着灰衣男子轻轻摇了摇头。
“回去吧，王面，我说过的，我的时间线，你动不了。”
“……如果我拒绝呢？”
[王面]的声线低沉而沙哑，宛若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般，但[安卿鱼]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无论是他那本不应如此的声线，还是他那明摆着没商量的言语。
“如今的你，是赢不了现在的我的。”
这是事实。
海境巅峰的实力自然很强，但对上[安卿鱼]这种已经只能拿神明做衡量的境界，还是太不够看了。
“那又如何？”
[王面]寸步不让。
双方僵持许久，[安卿鱼]终是轻轻地叹息一声，抬手间，一张附着神力的信封朝着[王面]的方向射去。
“现在呢？”
“……”
那是属于克洛托的神力，而克洛托的神明代理，有且仅有一人。
“也许她会永远无条件的信任你，就像林七夜那样。”
隔着那张已染风霜的红色面具，[王面]仔细端详着手中信封，良久，掷地有声道。
“——但我不会。”
无从窥见的黑袍之下，[安卿鱼]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定要我动手？”
[安卿鱼]是真的有些累了。
“你应该知道的吧，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出现伤亡，那丫头都会疯的。”
“……”
沉默片刻，[王面]终是将弋鸢别回腰间，但并没有就此离开。
“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那双坚毅的眼眸带着仿佛隔着面具都仍能将[安卿鱼]看透一般的锐利。
“现在的你，当真还属于人类这一边么？”
[安卿鱼]微楞，低头看向自己已然充斥着非人气息的掌心。
他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
也什么都不能说。
现在距离计划成功只差最后一步，【第三圣约】能压制【真理】的时间又相当有限，他能赶过来帮楚纪言的忙都是因为克洛托的神力的特殊性，而一旦压制不住，【真理】就会轻而易举地窥见他所有的记忆。
包括现在。
“也许……”
[安卿鱼]苦涩地笑了笑。
“真理自始至终，都从未改变。”
真理不会变，我，也不会。
[王面]听懂了[安卿鱼]的言下之意，也知晓对方没有明说的原因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么久了，他终于从对方口中得到了不再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许在他不曾抵达的时间线，一切的一切，都将面临着最后的终结。
长夜终将尽，黎明已可期。
良久，心情复杂的灰衣男子终于轻轻点了点头，离开之前，还当着所有人的面震碎了手中的信封，直接性缩短了[安卿鱼]留在这条时间线的时长。
目送对方离开的[安卿鱼]只是无声地笑了笑，心道这位新时间之神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细如发。
“看样子，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背上已然开始闪烁的光芒，[安卿鱼]语气淡淡，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头看向还没被他松开的韩少云。
“对了，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安卿鱼]思索着拍了拍韩少云的肩膀，语气认真。
“欢迎回家，韩队长。”
“……谢谢。”
黑袍青年微微一怔，随后无奈地笑了下。
“这话我可带不到。”
毕竟，他那条时间线的[楚纪言]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
“早知道让王面晚点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安卿鱼]又一次缩地成寸一样，一步迈到了司小南面前。
“差点忘了你……嗯？”
[安卿鱼]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被注视着的感觉。
[对了，你到时候帮我给小南带话的时候，冷轩可能会超——凶地瞪你嗷。]
“……”
看来这位就是冷轩了。
手背处的光亮闪烁的愈发频繁，似是在无声地催促。
“司小南，对吧。”
第二任诡计之神啊……
“我相信你，大家都相信你，以及，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回家。”
没头没尾地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安卿鱼]又补充道。
“别误会，我只是在带话。”
待到话音落地，裹挟在众人身上的灰雾依次回归[安卿鱼]身边。
“那么，就这样。”
“等等——你到底是谁？！”
“无可奉告。”
吴湘南的质问只得到了[安卿鱼]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而在被灰雾彻底吞没之前，[安卿鱼]似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一样，远远地看了一眼老城区的方向，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后便回过头，看了一眼沈青竹所在的方向。
“我们回头见。”
说完这句话，笑得意味深长的[安卿鱼]便任由灰雾吞噬了自己。
目送对方一点点消失的沈青竹却愣在原地，却不是因为这句回头见，而是[安卿鱼]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无声地比出的那个口型。
——拽、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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