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李时，周星驰翻来覆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瞥见桌上那本夹着照片的剧本——是上次和宋南希去浅水湾，球球追着浪花跑，她蹲在沙滩上笑的样子，阳光落在她发梢，亮得晃眼。他把照片抽出来，小心翼翼塞进钱包内侧，指尖蹭过相纸边缘，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要去美国拍《龙在天涯》，起码得待俩月。”经纪人在门口催，“机票都拿好了，再磨蹭要误机了。”
周星驰应着，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忽然想起什么，抓起外套往外跑：“等我十分钟！”
他冲进街角那家刚开的电讯行，指着柜台里最显眼的大哥大：“老板，要两部！最新款的那种，能打国际长途的！”
老板麻利地包装好，笑着打趣：“周先生这是给女朋友买的？这机器贵得很，够诚意啊。”
周星驰没否认，只红着脸付了钱，把其中一部塞进自己行李箱侧袋，另一部仔细裹进软布，放进随身背包——想着等回来给她，看她收到时会不会瞪着眼说“这么笨重，你当我是收破烂的”，又忍不住笑。
飞机落地洛杉矶，片场的节奏比香港更急。李连杰是打戏出身，一招一式都利落，两人搭戏时倒也投缘。这天收工早，周星驰坐在休息椅上翻钱包找零钱买可乐，那张海滩照片不小心滑了出来。
他慌忙捡起来，指尖还没擦干净相纸上的灰，就听见李连杰的声音在身后响：“这是谁啊？”
周星驰回头，见李连杰正看着照片笑，脸一下子红了，把照片往钱包里塞：“朋友，写剧本的。”
“朋友？”李连杰挑眉，凑过来多看了两眼，“笑得这么甜，朋友能让你揣钱包里天天看？”他拍了拍周星驰的肩膀，眼里带着揶揄，“蛮漂亮的，眼睛像带光似的，是你女朋友就老实承认，我又不抢。”
周星驰被说得耳根发烫，攥着钱包的手紧了紧，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含糊道：“她帮我改了不少剧本，很厉害的。”
李连杰笑着摇头，没再追问。周星驰却偷偷把照片又拿出来，对着光看——她蹲在沙滩上，球球的爪子搭在她膝盖上，远处的浪拍着岸，像哼着歌。他摸出刚买的大哥大，按了按按键，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忽然很想现在就打给她，问她今天有没有带球球去公园，问她改剧本时会不会又忘了吃饭。
“等开机了，找个信号好的地方打给她。”他对着照片小声说，把大哥大塞进裤袋，和钱包贴在一起，好像这样，就能离她近一点似的。
飞机落地香港那天，周星驰没让经纪人接，自己拎着行李箱直奔宋南希家。行李箱侧袋里的大哥大硌着腿，他却走得飞快，连额角的汗都顾不上擦——手里攥着的小盒子里，是在美国唐人街挑了半天才买下的项链，细银链坠着颗小小的珍珠，他总觉得，像她笑起来时眼里的光。
敲了半天门没动静，倒是球球从楼下跑上来，围着他的行李箱蹭来蹭去，尾巴摇得像小旗子。“她人呢？”周星驰蹲下来摸球球的头，正纳闷，就见宋南希抱着叠剧本从楼道转角走过来，头发有点乱，眼睛却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下周吗？”
“提前收工。”周星驰站起来，把行李箱往旁边挪了挪，从背包里掏出裹着软布的大哥大，递过去，“给你的。”
宋南希接过来，解开软布一看，愣了：“大哥大？你买这个干嘛？多贵啊。”她试着拎了拎，沉甸甸的，“我又不常出门，哪用得上这个。”
“怎么用不上？”周星驰急了，“我在洛杉矶试了，能打国际长途。以后我去外地拍戏，你随时能找到我。”他顿了顿，声音放轻，“我……也能随时找到你。”
宋南希看着他眼里的认真，没再推辞，把大哥大抱在怀里，像抱着个稀罕物：“行，那我收下了。不过说好，话费你报销。”
周星驰被她逗笑，赶紧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盒子，塞到她手里：“还有这个。”
宋南希打开盒子，看见那串珍珠项链，指尖轻轻碰了碰珍珠：“这也是给我的？”
“在唐人街看见的，觉得你戴肯定好看。”周星驰挠了挠头，有点紧张，“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换？”
“喜欢。”宋南希打断他，把项链拿出来，转身递给他，“帮我戴上？”
周星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手抖着接过项链。她的头发很软，蹭过他的指尖，有点痒。他小心翼翼把链扣扣好，珍珠贴在她颈间，白得像月光。
“好看吗？”宋南希转头问他，眼里带着笑。
“好看。”周星驰看着她，喉结动了动，没敢说“比珍珠更好看的是你”，只从行李箱里翻出另一部大哥大，“你看，我也有一部，号码我存好了，你按这个键就能打给我。”
宋南希拿过他的大哥大，学着按了个号码，自己怀里的大哥大立刻“滴滴”响起来。她笑出声：“成，以后找你改剧本，直接call你，省得跑片场。”
球球在脚边“汪”了一声，好像在附和。周星驰看着她抱着大哥大、颈间挂着珍珠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两个月在美国的想念，都在这一刻落了地。他靠在门框上，笑着说：“对了，李连杰还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宋南希抬眼看他，眼里的光更亮了：“那你怎么说的？”
周星驰红了脸，没直接答，只含糊道：“他说你眼睛带光，蛮漂亮的。”
夕阳从楼道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球球在中间绕来绕去，大哥大的“滴滴”声还没停，像在唱支软乎乎的歌。
宋南希指尖在大哥大的按键上轻轻敲了敲，听着那“滴滴”声，忽然笑了：“李连杰眼光倒不错。”她抬眼看向周星驰，见他耳根还红着，故意逗他，“那你没跟他说，我不光眼睛带光，改剧本还厉害得很？”
周星驰被她逗得挠了挠头，往屋里挪了挪步子，瞥见她桌上摊着的剧本，是《赌圣》的初稿——上次他去美国前，两人正琢磨着这个故事。“你还在改这个？”他走过去拿起剧本，翻了两页，看见她在旁边批注的“此处可加无厘头笑点，比如用特异功能变牌时手滑”，眼睛亮了，“这个想法好！我在洛杉矶拍戏时，总想起你说的‘反差萌’，觉得阿星这个角色，就得有点傻气又厉害的劲儿。”
“可不是嘛。”宋南希把大哥大放在桌上，接过剧本，“等你休息两天，我们再细聊。对了，美国拍戏怎么样？李连杰是不是真像传说里那么能打？”
“他可厉害了！”周星驰坐下来，说起片场的事，话匣子就打开了，“有场打戏，他不用替身，从二楼跳下来还能稳稳落地，动作干净得像水流。不过他私下很随和，总问我香港的喜剧怎么拍，还说以后有机会想合作……”他说着，忽然顿了顿，从行李箱里拿出个牛皮纸包，“对了，给你带了这个。”
包里是几块巧克力，包装上印着英文，却在唐人街买的——他记得她上次说，改剧本到半夜总想吃点甜的。“那边的巧克力太甜，这个是华人老板做的，加了点杏仁，你肯定爱吃。”
宋南希拿起一块剥开，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杏仁香混着可可味在嘴里化开。她看着周星驰眼里的期待，忽然想起他在美国时，拿着她的照片被李连杰调侃的样子，心里软得像化了的糖。“你在美国，是不是总惦记着这些？”她轻声问。
周星驰没否认，只低头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她颈间的珍珠项链：“总觉得……把东西给你，才踏实。”
球球在脚边蹭了蹭他的裤腿，他弯腰摸了摸球球的头，忽然抬头看向宋南希，眼里的光比珍珠还亮：“南希，等《赌圣》拍出来，要是真火了，我们去浅水湾野餐好不好？带球球去，再买你爱吃的虾籽云吞。”
宋南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把剩下的半块巧克力递到他嘴边：“好啊。不过到时候，得你拎着大哥大——万一剧组找你，我可不想被打断吃云吞。”
周星驰张嘴咬过巧克力，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笑着点头：“成，都听你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剧本上，大哥大静静躺在桌边，珍珠项链在光下闪着柔亮的光。球球打了个哈欠，蜷在两人脚边，好像也在等那个带着虾籽香的野餐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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