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的铃声刚落,周星驰连戏服都没顾上换干净,抓起桌上那本改得密密麻麻的剧本就往TVB办公楼跑。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刚到编剧室门口,就见宋南希的同事正收拾东西锁门。
“请问,宋南希小姐在吗?”他喘着气问,手里的剧本都攥皱了。
同事愣了愣,认出是常来改剧本的周星驰,笑着摇头:“南希今天休息呀,一早就走了,说要带狗狗去公园。”
周星驰心里“咯噔”一下,刚涌上来的劲儿泄了大半。他站在门口踌躇了会儿,咬了咬牙又问:“那……你知道她住在哪吗?我有几句剧本的台词想跟她确认下,挺急的。”
同事看他一脸认真,想了想报了个地址:“在浅水湾那边的公寓,离这儿不算近,你沿轩尼诗道往南走,过了隧道拐过去就差不多到了,她常去公寓楼下的那个滨海公园遛狗。”
谢过同事,周星驰揣着地址就往浅水湾方向赶。傍晚的街景挤着霓虹,他拦了辆出租车,一路盯着窗外——满脑子都是刚才同事说的“带狗狗去公园”,琢磨着滨海公园的模样,倒忘了问具体是哪栋公寓。
还好刚靠近浅水湾,就听见海边公园传来一阵狗叫。他付了车钱快步走过去,远远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宋南希蹲在草坪上,穿件浅绿的棉布裙,正弯腰逗一只柯基,手里还捏着根狗绳,笑起来的时候肩膀轻轻晃。柯基围着她蹦跶,尾巴甩得像小旗子,把她的裙摆都蹭脏了,她也不恼,伸手挠着狗下巴说:“球球乖,别扑,再扑姐姐裙子要破啦。”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儿吹过来,把她松挽的头发吹得飘了几缕。周星驰站在公园入口的椰树下,忽然就放慢了脚步。刚才一路的急切好像被这画面磨软了——她没穿片场的衬衫牛仔裤,身后就是蓝盈盈的海,夕阳落在她侧脸上,比在监视器前改剧本时多了些柔意,倒不像平时那个总皱着眉改台词的编剧,更像这浅水湾傍晚该有的样子。
他手里的剧本还夹着张便签,写着“段飞告白台词需再柔些”,此刻看着她逗狗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台词,好像没那么急着问了。
柯基先发现了他,“汪”地叫了一声,颠颠地往他这边跑。宋南希抬头,看见站在树影下的周星驰,愣了愣,随即笑了:“你怎么来了?还找到这儿了。”
他这才回过神,赶紧走上前,把剧本往身后藏了藏,挠着头笑:“刚去公司找你,同事说你在这儿遛狗……就过来了。”他瞥了眼那只围着他嗅的柯基,又补了句,“这狗挺可爱的,叫球球?”
“嗯,朋友寄养在我这儿的。”宋南希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海风把她的话吹得轻了些,“你找我是为了剧本?”
“啊……是,”周星驰把剧本拿出来,指尖在页边摩挲着,“后面几场戏的台词,我改了几句,想让你看看合不合适。”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海边的细沙上,球球在旁边追着自己的尾巴跑,偶尔踩过他们的影子。宋南希接过剧本,低头翻看时,鬓角的碎发被风吹下来,周星驰下意识想伸手帮她别到耳后,手伸到一半又悄悄缩了回去——原来不用刻意找借口,能在这样的傍晚,在浅水湾的海边撞见她逗狗,比改好台词更让人心安。
宋南希翻着剧本,指尖划过他改的那句“我不是想护着你,是怕你笨手笨脚,给我添麻烦”,忍不住笑出声:“这段改得倒像段飞的性子了,嘴硬心软。”
她抬头时,正好对上周星驰的目光,见他还站在原地,鼻尖沾了点刚才跑过来时的细沙,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收工就直接过来了?吃饭了吗?”
周星驰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摸了摸肚子——刚才满脑子都是找她,早把吃饭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还没……想着先找你看剧本。”
“这怎么行。”宋南希合起剧本,把狗绳往手腕上绕了两圈,“前面不远有家茶餐厅,味道不错,我请你吃碗面吧,就当……谢谢你特意跑一趟送剧本。”
球球像是听懂了“吃”,在旁边“汪”了一声,用脑袋蹭她的手。周星驰看着她弯腰摸狗的样子,夕阳把她的睫毛映得长长的,心里忽然暖烘烘的,连忙点头:“好啊,那……我请你吧,哪能让你请。”
“跟我客气什么。”宋南希笑着往前走,“你帮我改了那么多台词,我请碗面还不该?”她回头看他一眼,“走啦,再磨蹭茶餐厅该排队了。”
周星驰赶紧跟上,手里还攥着那本剧本。海风把她的裙角吹得轻轻飘,球球在两人中间颠颠地跑,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刚才没吃饭的饿,好像都变成了说不清的甜——原来找借口送剧本,能换来这样一段海边的路,比他改的任何一句台词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