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大养

许佳轻轻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手里捧着需要签字的文件。右肩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但偶尔用力时还会隐隐作痛。医生说过完全恢复需要时间，但她不想因为这个耽误工作——尤其是在刘耀文亲自批准她居家办公两周后。

"进来。"门内传来刘耀文低沉的声音。

许佳推门而入，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办公室，刘耀文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文件。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睫毛在眼睑下形成扇形的暗影。

"刘总，这是市场部第三季度的预算报告，需要您过目。"许佳将文件放在桌上，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刘耀文点点头，伸手去拿钢笔时突然皱了皱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强忍着什么不适。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许佳的眼睛。她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自从马场那次意外后，她和刘耀文之间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他去医院看过她两次，还特意嘱咐人事部给她算工伤带薪休假。这些举动让许佳既感动又困惑，不敢确定其中有多少是上司对下属的责任，又有多少是...她不敢奢望的可能。

"还有事？"刘耀文抬头看她，眉毛微微挑起。

许佳注意到他的眼睛比平时红一些，眼下有淡淡的阴影。他今天的声音也格外沙哑，像是喉咙不舒服。

"刘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许佳鼓起勇气问道，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刘耀文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这么明显？"

"您声音有点哑..."许佳小声说，"而且刚才您皱眉了。"

刘耀文向后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许佳："只是有点咽炎，老毛病了。"

许佳咬了咬下唇。她知道刘耀文工作强度大，经常熬夜加班，饮食也不规律。这些习惯对喉咙都不好。她想说些什么，又怕越界，只能站在原地，眼神却忍不住往刘耀文脖子上瞟，仿佛这样就能看出他到底有多不舒服。

"你很担心？"刘耀文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许佳读不懂的情绪。

许佳的脸瞬间热了起来："我...我只是..."

刘耀文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他放下钢笔，故意清了清嗓子，果然看到许佳的眼神更加担忧了。

"其实确实不太舒服，"刘耀文放轻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比实际更虚弱，"头也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

许佳立刻上前一步："要不要量一下体温？我、我去医务室给您拿体温计！"

"不用那么麻烦。"刘耀文摆摆手，却故意让这个动作显得有气无力，"一会儿还有个会，开完再说吧。"

许佳皱起眉。刘耀文现在的样子明显不适合开会——眼睛发红，声音沙哑，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疲惫许多。她突然想起马场那天他也是这样，明明可以不管她，却亲自送她去医院，还留在那里照顾她...

"刘总，会议可以改期吗？您应该休息。"许佳的声音比平时坚定，"或者...我陪您去医院看看？"

刘耀文看着许佳焦急的样子，内心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她站在他桌前，双手紧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像他是需要重点保护的易碎品。这种被全心全意关注的感觉，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你坚持？"刘耀文故意问道。

许佳用力点头："身体要紧。"

刘耀文沉默了几秒，然后按下内线电话："李秘书，把今天下午的会议推迟...对，我有些不舒服...嗯，许佳陪我去医院。"

挂断电话，刘耀文看向许佳，发现她脸上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随即又变得紧张起来——她在担心他。这个认知让刘耀文胸口泛起一丝异样的温暖，但他很快将这归因于游戏的乐趣。

"我让司机备车。"刘耀文站起身，故意晃了一下。

许佳立刻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小心！"

她的手很小，却很温暖，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刘耀文低头看她，发现许佳正仰着脸，眼中盛满不加掩饰的关切。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这一刻的许佳，看起来既脆弱又坚强。

"我没事。"刘耀文轻声说，却没有挣开她的手，"走吧。"

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司机已经等在那里。许佳小心地扶着刘耀文上车——虽然以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需要——然后自己坐到旁边，全程保持着高度警惕，好像他随时会晕倒一样。

"去中心医院。"刘耀文对司机说。

许佳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以刘耀文的身份，完全可以选择私立医院或者直接叫家庭医生。

"公立医院更专业。"刘耀文仿佛读懂了她的疑惑，淡淡解释道。

车子驶入主路，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刘耀文靠在座椅上，半闭着眼睛，余光却在观察许佳的一举一动。她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时不时偷瞄他一眼，确认他没事后又迅速移开视线，像个尽责的小护士。

多有趣的反应。刘耀文在心里轻笑。他不过是有点咽炎，每年换季都会犯，喝点药就好了。但许佳却如临大敌，仿佛他得了什么重病。这种夸张的关心，放在别人身上他会觉得虚伪做作，但许佳...她是真的在乎。

这个认知让刘耀文既得意又有些...不知所措。

中心医院门诊部人满为患。刘耀文和许佳站在挂号处前，周围是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家属，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其他难以名状的气味。

"我去挂号，您坐着等吧。"许佳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

刘耀文点点头，走向长椅。这个环境对他来说很陌生——从小到大，他生病都是在家接受私人医生的治疗，从不需要排队挂号。但今天，他莫名想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尤其是...有许佳照顾的普通人。

长椅很硬，坐起来并不舒服。刘耀文看着许佳在挂号处前排队的身影——她时不时回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担忧，好像他会在这短短几分钟内病情恶化似的。

蠢货。刘耀文在心里评价，却感到一丝奇异的温暖。

"挂好了！"许佳小跑回来，手里拿着挂号单，"耳鼻喉科在3楼，我们现在上去？"

刘耀文站起身，故意咳嗽了两声："嗯。"

电梯里挤满了人，许佳站在刘耀文前面，用自己娇小的身体为他隔出一小块空间，防止别人挤到他。这个举动让刘耀文有些意外——她明明比他矮一个头，却试图保护他？

三楼走廊同样拥挤。许佳让刘耀文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等叫号，自己站在一旁，像只警惕的小鸟。

"36号，刘耀文。"护士终于叫到他的名字。

许佳立刻扶他起来——虽然完全没必要——跟着进了诊室。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了眼刘耀文的喉咙，又听了听心肺。

"急性咽炎，有点低烧。"医生刷刷写着处方，"打一针退烧，再开点消炎药，多喝水，休息两天就好。"

许佳认真记下每一个注意事项，还特意问了饮食禁忌，仿佛刘耀文得的是什么大病。刘耀文坐在一旁，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很想笑——这个傻姑娘，明明只是小感冒，她却紧张得像在应对生死攸关的大事。

打完退烧针，许佳又跑去药房取药。刘耀文坐在输液区等她，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普通。没有私人病房的安静优雅，没有高级医疗设备的冰冷光泽，只有真实的生活气息——孩子的哭声，老人的咳嗽声，家属的低语声...

"刘总！"许佳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拎着一袋药，"我买了水，您现在先把药吃了吧？"

她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眼睛里却只有对他的关切。刘耀文接过药片和水，指尖故意擦过她的手指，如愿以偿地看到许佳耳根泛红。

"医生说最好再打一瓶点滴，好得快些。"许佳小声建议，"您...要打吗？"

刘耀文本可以拒绝——他已经感觉好多了，完全没必要浪费时间打点滴。但看着许佳期待的眼神，他点了点头："听你的。"

许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的奖励。她立刻去找护士安排，背影看起来轻快了许多。

真是个...单纯的生物。刘耀文想。他一句话就能让她开心或难过，像操纵提线木偶一样简单。但奇怪的是，这个认知并没有带给他预期的优越感，反而让他胸口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护士很快来给刘耀文扎针。许佳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针头刺入刘耀文手背的静脉，好像疼的是她自己一样。

"好了，大概一小时。"护士调整好滴速就离开了。

许佳拖了把椅子坐到刘耀文旁边，从包里掏出刚买的杂志："您无聊的话可以看看这个。"

刘耀文接过杂志，发现是最新的财经周刊，封面正是他父亲的照片。他挑眉看向许佳："你觉得我会对自家公司的报道感兴趣？"

许佳的脸一下子红了："对不起，我...我没想那么多..."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刘耀文突然觉得逗她很有趣："开玩笑的，谢谢。"

许佳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他会道谢。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衬得皮肤格外白皙，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昂贵的首饰，却有一种干净的美感。

刘耀文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非工作环境下相处这么久。没有会议，没有文件，没有上下级关系...只是两个人，安静地坐在医院输液室里。

"您...要喝水吗？"许佳小声问，打破短暂的沉默。

刘耀文摇头，却故意清了清嗓子。

许佳立刻紧张起来："喉咙疼？要不要我去问问护士有没有喷雾？"

"不用。"刘耀文按住她的手，"坐着就好。"

许佳僵住了，目光落在刘耀文覆盖着她手背的大手上。他的手掌宽大温暖，指节分明，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这个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刘耀文看着许佳瞬间涨红的脸，满意地松开手。她还是这么容易害羞，随便一个动作就能让她方寸大乱。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厌烦，反而想继续试探她的反应底线。

"你在星耀工作开心吗？"刘耀文突然问道。

许佳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很开心...公司氛围很好，同事也很友善..."

"除了工作呢？"刘耀文注视着她，"有男朋友吗？"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许佳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唇微微颤抖："没、没有..."

"为什么？"刘耀文步步紧逼，"你条件不差。"

许佳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就...没遇到合适的..."

她在撒谎。刘耀文清楚地知道答案——因为她心里装着他。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五年的暗恋，不是谁都能坚持的。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许佳的...专一。

"你呢？"许佳鼓起勇气反问，"有...女朋友吗？"

刘耀文靠在椅背上，故意拖长声调："现在没有。"

"现在？"许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限定词。

"交往过几个，都不长久。"刘耀文轻描淡写地说，故意不提那些关系的实质——各取所需的短暂欢愉，毫无真情实感。

许佳点点头，没再追问，但刘耀文能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这个小傻瓜，该不会以为他这些年都守身如玉吧？

"点滴快完了。"许佳突然站起来，"我去叫护士。"

刘耀文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连吃醋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拔针后，许佳坚持要送刘耀文回家。医院门口，司机已经等在那里。

"您回去好好休息。"许佳站在车门外，像个尽责的小管家，"药我放在袋子里了，饭后吃，一次两片..."

刘耀文打断她："你不上车？"

许佳眨了眨眼："我...回公司。"

"送你一程。"刘耀文示意她上车。

许佳犹豫了一下："不顺路的..."

"上车。"刘耀文加重语气。

许佳只好乖乖坐进车里。密闭的空间里，她能清晰地闻到刘耀文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气息。这个距离，她甚至能看到他脖子上微微凸起的血管和喉结的弧度。

车子启动，平稳地驶入车流。许佳僵直地坐着，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听见。

"今天谢谢你。"刘耀文突然开口，声音因为咽炎而比平时更加低沉。

许佳受宠若惊地摇头："不、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为什么？"刘耀文侧头看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许佳心上。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那个真实的答案。因为她爱他？因为她从高中就暗恋他？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局面尴尬无比。

"因为...因为您是我的上司啊。"许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而且...您之前也照顾过我..."

刘耀文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轻笑一声："是吗？"

许佳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窜动。

"到了。"司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许佳抬头，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公司楼下。她匆忙道别，几乎是逃也似地下了车。直到走进电梯，她的心跳都没有恢复正常。

车内，刘耀文看着许佳离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袋。今天的"游戏"比他预想的更有趣。许佳的关心、紧张、害羞...所有反应都那么真实，那么纯粹，不掺杂任何算计。

他的人生中从不缺少奉承讨好的人，但许佳...她是不同的。她不是为了利益接近他，不是为了地位讨好他。她只是单纯地...在乎他这个人。

这个认知让刘耀文胸口泛起一丝异样的温暖。但同时，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别陷进去，这只是场游戏。

刘耀文摇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他当然不会陷进去。许佳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有趣的消遣，一个能让他暂时逃离枯燥生活的玩物。

但当车子驶离公司大楼时，刘耀文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在众多窗户中，他准确地找到了市场部所在的楼层，想象着许佳现在可能正在做什么——也许是担心他的病情，也许是回味今天的相处...

蠢货。他在心里又一次评价，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