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皇后远远瞧见永璜一步步走近,眉眼间浮起一抹和煦的笑容,待他到了近前,才柔声开口问道:“永璜啊,这些日子身子可还好?容佩在你身边伺候,有没有什么地方怠慢了你?”
永璜赶忙躬身行礼,声音清亮且恭敬:“多谢皇额娘挂念,儿臣一切都好。容佩姐姐很是尽责,衣食住行都照料得妥妥当当,从未有过丝毫疏忽。”
“那便好。”富察皇后含笑颔首,很自然地拉起永璜的小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去,带着一抹令人心安的暖意。她转过身,从侍女端着的食盒里取出一碟精巧的糕点,递到永璜眼前:“喏,这是御膳房新做的枣泥糕,你尝尝看。”
“多谢皇额娘。”永璜接过糕点,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瓷碟,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热。自从额娘离世后,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般细致入微的关怀了,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动,拿起一块糕点细细品尝起来。
富察皇后见他吃得认真,轻声叮嘱道:“慢些吃,别噎着,这里还有许多呢。”
另一边,养心殿内。弘历正埋头批阅奏折,见魏嬿婉进来,放下朱笔,笑着打趣道:“这会儿过来,可是想朕了?”
魏嬿婉福了福身,神色却透着几分凝重:“臣妾前来,是有件事情要禀告皇上。”
弘历瞧她一脸严肃,笑意渐渐收敛,追问道:“哦?何事如此郑重?”
魏嬿婉深吸一口气,垂手道:“臣妾方才在御花园撞见内务府的人在搬东西,看那样式,倒像是要往翊坤宫送……”她抬眼偷瞄弘历神色,声音压得更低,“听闻娴妃近来常去翊坤宫走动,不知……”
弘历眉峰微挑:“你是想说,娴妃与那拉氏走得太近?”
魏嬿婉忙低下头:“臣妾不敢妄议,只是觉得……后宫安稳要紧。”
弘历轻笑一声,指尖敲击着桌面:“知道了,退下吧。”语气听不出喜怒。魏嬿婉应声告退,转身时,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景仁宫内,青樱正对着铜镜描眉,忽闻太监通传皇上召见,指尖一颤,胭脂笔在眉心划出一道斜斜的红痕。她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却强作镇定地起身整理衣衫——她不过是想提醒永璜几句,未曾想会闹到这般田地。
养心殿外,雪粒子簌簌地打在廊柱上。青樱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听着殿内传来的脚步声,心跳得几乎要撞破喉咙。弘历掀开帘子时,她抬头望去,却见皇上眉间凝结着寒霜,眼神冷得让她打了个寒颤。
“娴妃可知罪?”弘历的声音像浸了冰碴。
青樱猛地磕头,发间的东珠撞在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臣妾不知……”
“还敢狡辩!”弘历猛地拍桌,茶盏震得叮当作响,“你撺掇永璜疏远皇后,当朕的耳目都是摆设么?”
青樱浑身发抖,眼泪砸在砖上,洇湿了衣襟:“臣妾冤枉!臣妾只是……只是见永璜身边无人照料,想……想多关心他些……”
弘历冷笑一声:“关心?你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永璜自有皇后照拂,轮得到你一个妃嫔越俎代庖?”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朕念你初犯,暂不深究,但若再有下次……”
青樱忙不迭磕头:“臣妾不敢了!臣妾真的只是心疼永璜……”
弘历拂袖转身,声音里满是厌恶:“心疼?你这般行径,与后宫那些搬弄是非的妇人有何区别?”他顿了顿,“即日起,禁足景仁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青樱瘫坐在地上,看着弘历离去的背影,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不过是想靠近永璜,想让他知道这宫里还有人惦记着他,可怎么就成了挑拨离间?殿外的雪下得更急了,像无数把细小的刀,割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长春宫内,富察皇后正绣着永璜的冬衣,忽闻窗外传来隐约的喧哗。容佩进来禀道:“娘娘,皇上召见了娴妃,听说……”
富察皇后指尖一顿,绣针在绸缎上扎出个小血点:“不必说了。”她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轻轻叹气,“这宫里的雪,总是要压弯些枝桠的。”
容佩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退了下去。富察皇后低头看着绣了一半的龙纹,想起永璜方才吃得香甜的模样,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护得了永璜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这后宫的风刀霜剑,终究要他自己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