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见状,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上一地的碎片和方才的命令,急忙上前扶住罗丽:“夫人!您怎么了?您别动气!快!快传医官!”
侍女惊慌失措的喊声和罗丽痛苦的闷哼让整个寝殿瞬间乱成一团。守在门外的侍从闻声,立刻转身疾奔而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里急促回响。
不过片刻功夫,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来的并非金鳄,而是一位头发花白,神色凝重的老医师,提着药箱,身后跟着两名捧着各种用具的助手。他们显然是被急忙唤来,衣袍甚至都沾着未拍净的雪沫。
老医师一见罗丽蜷缩在床榻中,脸色惨白冷汗淋淋的模样,神色立刻凝重起来。他快步上前,也顾不得行礼,急忙放下药箱,沉声道:“夫人,放松,让老朽看看。”
老医师的手指搭上罗丽的手腕,仔细观察脉象,又观察了她的气色和腹部情况,眉头越皱越紧。
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罗丽压抑的痛苦喘息声。
良久,老医师松开手,眉头紧锁,语气严肃却尽量放缓:“夫人是急怒攻心,牵动了胎气,引发了宫缩。万幸并未见红,胎像暂时稳住了。但切记,孕中最忌情绪大起大落,此次是侥幸,若再有一次,后果不堪设想。”
“我开一副安神的方子,立刻煎来让夫人服下,务必让夫人静心安养,绝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医师又叮嘱了侍女几句注意事项,开了安神的方子,这才躬身退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提及半句关于另一位主人的话。
不久侍女小心翼翼地端着刚熬好的药汁进来,浓重的苦涩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她将罗丽扶起,在她身后垫了好几个软枕,让她勉强靠在床头。
罗丽脸色依旧苍白,目光扫过房间一角——那里堆放着刚刚被侍女暂时收拢起来,尚未真正处理掉的银丝炭,暖玉手炉,还有那几张雪白刺眼的狐皮。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比那药味更令人作呕。
“拿走,”罗丽闭上眼,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厌恶,“那些东西看着就恶心,全部拿出去,一件都不准留在这里。”
侍女手一抖,差点打翻药碗,脸上露出为难和恐惧:“夫人,这……这是二供奉……”
“我说拿出去!”罗丽猛地提高音声音,尽管虚弱,那声音里的决绝和憎恶却尖锐得骇人,随即又因激动而引发一阵急促的咳嗽,小腹的隐痛再次传来。
侍女吓得浑身颤抖,想起医师方才严厉的警告,不敢有丝毫违逆,连忙应了声“是”,她将药碗轻轻放在桌边矮几上,快步走过去,费力地抱起那些昂贵却不受待见的赏赐,匆匆退了出去,将它们丢弃在院角的风雪里。
寝殿内似乎空气中顺畅了些,只剩下那碗黑漆漆的药搁在矮几上,散发着沉闷的热气。
没过多久,沉重的脚步声便踏碎了院落的寂静。
金鳄刚处理完事物,便从战战兢兢的侍从口中得知了罗丽动胎气的消息。他大步而来,刚走进小院,视线便精准地捕捉到了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积雪的银丝炭和暖玉手炉,以及那几张显眼的白狐皮。
他的脚步顿了一瞬,金色的瞳孔扫过那些东西,眸色深沉了几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喜怒。他什么也没说,仿佛没看见一般,径直推开了寝殿的门。
冰冷的寒风卷入温暖的室内,带来一阵寒意。
金鳄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床榻上的罗丽身上,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矮几上那碗显然未动过的汤药,眉头蹙起。
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
“把药喝了。”金鳄开口,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命令,听不出关切,更像是在下达一个不容反驳的指令。
罗丽甚至没有睁开眼,仿佛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听到他的声音,那股强压下去的恶心和愤怒再次翻译,牵扯着小腹隐隐作痛。
她猛地别开脸,从苍白的唇间挤出一个字,带着彻骨的厌恨和虚弱却执拗的抗拒:“滚!”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罗丽那一声虚弱却淬着冰冷恨意的“滚”字落下后,别再无动静,只留给他一个苍白而决绝的侧脸,连呼吸都带着明显的抗拒。
金鳄站在原地,金色的瞳孔深处暗流汹涌。他看着罗丽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却又固执得如同顽石的模样,下颌线绷得极紧。
他没有如往常那般用更强硬的手段逼迫,也没有拂袖而去。
短暂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金鳄忽然动了。
他伸手端起了矮几上那碗已经温凉的汤药,然后,在罗丽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仰头将大半碗深褐色的药汁含入了口中。
苦涩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金鳄大步跨到床榻边,俯下身,一只大手不容置疑地扣住了罗丽的后颈,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她无法挣脱,又不会真正伤到她,然后迫使罗丽将扭开的脸转回来面对自己。
罗丽惊愕地睁开眼,对上金鳄近在咫尺,却毫无波澜的金色瞳孔,里面清晰地倒映出她惊慌失措的脸。
罗丽还未来得及反应,金鳄滚烫且带着浓重药味的唇便已经狠狠压了下来,强硬地撬开她的齿关,将口中那苦涩的液体渡了过去!
“唔——!”罗丽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抵在他冰冷的铠甲上,却撼动不了分毫。那苦涩的药味瞬间冲斥了她的口腔,顺着喉咙滑下,伴随着他霸道不容拒绝的气息,几乎让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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