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无桀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微微泛红,小声说道:“是、是我包扎的……我怕伤口流血,就多缠了几层。”
白风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满是了然:“是你的话,倒也不奇怪了。”
她晃了晃手上的“粽子”,无奈道,“我是划伤了掌心,又不是手断了,你这是生怕伤口透气啊。”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沉闷的气氛被一扫而空。可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百里东君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一袭蓝衣,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却难掩期待与忐忑。
白风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刚刚还带着暖意的眼神,也渐渐沉静下来,房间里的笑声戛然而止,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司空长风见状,连忙打圆场,招呼着众人:“好了好了,既然阿云醒了就没事了,我们先出去,给他们父女俩自己聊聊。”
众人会意,纷纷点头,雷无桀临走前还担忧地看了白风夕一眼,才跟着萧瑟等人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父女二人相对而立。
白风夕沉默了片刻,忽然双腿一弯,直直朝着百里东君跪了下去。
“阿云!你这是做什么!”百里东君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扶她,声音里满是慌乱,“快起来!”
可白风夕却执意不起,借着他伸手的力道稳住身形,仰头看着他,郑重地行了一礼,声音诚恳:“昨夜是风夕口无遮拦,说了许多冒犯父亲的话,还请父亲恕罪。”
百里东君看着女儿执拗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他知道这一跪,是女儿放下了十三年的芥蒂,也是在给他台阶。
他不再勉强扶她,反而顺势就要往下跪,声音哽咽:“该道歉的是我。”
“不可!”白风夕连忙出声阻止,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借着彼此的力道一同站起身。
百里东君红着眼眶,伸手轻轻拂过她的发顶,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这孩子,到了现在,还愿意叫我一声父亲啊。”
白风夕垂着眼,沉默不语,指尖微微蜷缩。
“这些年,对你不管不顾,全是阿爹的错。”
百里东君的声音里满是悔恨,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深深的眷恋与愧疚,“你娘亲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当年误杀了她,我当时便想跟着她一起去了。”
“可我一想到你,阿云,你那时候还那么小,没有爹娘在身边,该有多难。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你。”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段痛苦的岁月,眼神里满是挣扎:“可我当时真的很害怕,也很后悔。”
“一个亲手打碎了自己珍宝的人,面对与珍宝相似的存在,是会怕的,怕那份愧疚压垮了仅剩的念想,我不配做个父亲。”
一直低头沉默的白风夕缓缓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泪光,却没有落下,她望着百里东君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轻声问道:“我……也是您的珍宝吗?”
百里东君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无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是,你和你母亲,都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珍宝,是我拼尽全力也想守护的人。”
听到这句话,白风夕眼底的泪光终于忍不住打转,随即,她忽然释然地笑了出来,笑容清浅却真切,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足够了,这样就足够了。”
十三年的怨恨、委屈、孤独,在这一刻,都被“珍宝”二字轻轻化解。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补偿,只是一个确认,一个来自父亲的、从未变过的珍视。
百里东君看着她释然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眼眶依旧泛红,却满是失而复得的欣慰,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柔:“傻孩子。”
窗外的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这对隔阂了十三年的父女,终于在这一刻,真正解开了心结,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