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夕却毫不在意,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他身前,抬手轻轻覆上听雨剑的剑身。指尖顺着冰凉的剑尖缓缓滑至剑柄,她抬眼看向雷无桀,声音清润如泉:“跟着我的动作。”
雷无桀望着她澄澈而笃定的眼眸,心头一安,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先前的慌乱消散了大半。
白风夕见状,忍不住弯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真是呆鹅!”
话音落下,她手腕轻旋,身形骤然起舞。步法灵动飘逸,时而如清风拂柳,时而如惊鸿照影,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牵引着四周的气流。雷无桀没有半分犹豫,提着听雨剑便跟上了她的步伐。
红衣翻滚,与粉白身影交相辉映。雷无桀的剑舞刚劲洒脱,剑气在白风夕的牵引下不再狂暴,反而化作流转的光华,与纷飞的繁花缠绕在一起;白风夕的舞姿则风华绝代,衣袖翻飞间,既化解了多余的戾气,又为剑舞增添了几分清雅灵动。
花瓣漫天,琴音未起,剑舞已动。庭中二人步法默契,剑与舞相融,刚与柔相济,美得令人屏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幕牢牢吸引,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四个字:风华绝代。
“这才是真的风雅。”谢宣抚掌大笑,目光扫过面色铁青的段宣易,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江南段家?差远了。”他素来爱才,见此绝世剑舞,早已按捺不住心中兴致。
话音刚落,一阵清越的琴声忽然响起,从廊下缓缓流淌而出。谢宣一愣,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萧瑟不知何时已坐在了一架古琴前。他面色平静如水,指尖在琴弦上轻拢慢捻,神色淡然,可琴声中却蕴含着丰富的情感——有少年意气的飞扬,有江湖路远的洒脱,更有知己相伴的暖意。这琴声与庭中二人的剑舞完美契合,起落之间,仿佛这首曲子本就是为这场剑舞而生,丝丝入扣,浑然天成。
“好好好!”谢宣兴致大起,转头看向段宣易,不由分说便夺过他手中的玉笛,“借你笛子一用!”话音未落,笛声已随琴声而起,清亮悠扬,与琴音交织在一起,绕梁不绝。
萧瑟抚琴,谢宣吹笛,白风夕起舞,雷无桀剑舞助阵。站在一边的唐莲看得心潮澎湃,也不甘示弱,身形一跃,便踏上了庭院旁的屋顶。一袭黑衣在风中飞扬,他迎着漫天落花,朗声高歌: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那是在于阗国内,无心曾高声吟唱过的诗句,唐莲只听了一遍便牢牢记在心底。此刻放声高歌,歌声雄浑激昂,带着江湖儿女的豪情与洒脱,回荡在整个庭院之中。
白风夕的舞步微微一顿,她旋身之际,与雷无桀的目光相撞,少年眼中满是光亮与笑意。
琴音、笛音、歌声、剑鸣、花舞,交织成一曲江湖绝唱。此刻唯有风与花,剑与舞,还有一群意气相投的少年郎,在这江南春日里,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