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摔门而出时，楼道声控灯应声亮起，将她攥着外套的指节照得发白。身后温以凡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压抑的颤抖：“你就不能好好说吗？”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争吵。起因不过是孟听加班晚归，温以凡多问了句“和谁一起”，话里的试探像根细刺，扎得本就疲惫的孟听瞬间炸毛。
深秋的晚风裹着寒意往衣领里钻，孟听沿着老巷往前走，脚步却渐渐慢了。巷口那家糖水铺还亮着暖黄的灯，老板娘探出头：“小孟？不等温医生了？”
孟听喉结动了动，没应声。她和温以凡在这巷子里住了三年，从医学院的同学变成室友，再变成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从前温以凡值夜班，她总会煮好小米粥等在这儿；孟听备考焦头烂额时，也是温以凡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连叉子一起递到她手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温以凡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三个字：“下雨了。”
孟听抬头，果然见细密的雨丝斜斜落下。她转身往回走，远远就看见单元楼门口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温以凡没穿外套，只裹着她那件灰色针织开衫，手里攥着把黑伞，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
“你傻不傻？”孟听快步走过去，把外套往她身上披。
温以凡抬眼看她，眼眶泛红：“我以为你真的要走。”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在孟听心上。她想起刚才脱口而出的“受不了就别在一起”，喉间泛起涩意。进了屋，温以凡递来一杯温水，指尖还带着凉意。孟听忽然发现，桌上摆着她爱吃的桂花糕，是温以凡下班特意绕路买的。
“对不起。”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都愣住，随即轻笑出声。
温以凡坐在她身边，声音放软：“我不是要查岗，只是今天看到新闻说有医生加班后出事，我太担心了。”孟听握住她的手，才发现那双手凉得像冰，想来在门口站了很久。
“是我脾气太急了。”孟听把脸埋进她颈窝，“明明知道你最没有安全感，还说那种话。”
温以凡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从前受了委屈的她：“我也该好好说，不该带着情绪。”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屋里却暖融融的。孟听想起五年前，温以凡刚搬来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她忘带钥匙站在楼下淋雨，是温以凡撑着伞走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等开锁师傅”。那时的温以凡眉眼清冷，谁能想到后来会把所有温柔都给了她。
半夜孟听醒来看见，温以凡正借着床头灯看她的病历本。她最近接手一个疑难病例，压力大得常常失眠。温以凡察觉到她醒了，放下本子轻轻吻她的额头：“别太累了，你还有我。”
孟听忽然明白，感情从不是永远和风细雨，那些争吵与脾气，不过是在意对方的证明。就像这老巷的灯，偶尔会被风雨晃得明暗不定，却总会稳稳地亮着，照亮彼此回家的路。
第二天清晨，孟听在厨房煎蛋，温以凡从身后抱住她。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今天我休班，陪你去看那个病例的资料。”温以凡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孟听笑着点头，把煎好的蛋盛进盘子里。她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脾气上头的时刻，但她再也不会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因为她们早已把彼此，刻进了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朝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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