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走了半个月,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出乾东城时还是深秋,但行至中途,便已经飘着蒙蒙小雪了。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萧若风身上的狐裘也越披越厚,红泥小炉的炭火始终始终烧着,把马车弄得四季如春。
但即是这样,车里还是不免漏进一丝丝寒风,萧若风便会牵动肺腑低咳几声。
弄着每次苏锦瑜都皱着眉头,“鹤淮不是已经治疗完毕了吗,你有认真吃药吗?”
“白神医也说了,我这病需要慢慢的养。”萧若风弱弱的解释道。
苏锦瑜看这萧若风案几旁边堆叠的文书,忍不住又说道,“你明明说了你这病得慢慢养,你还搞这么多东西操心,你是不是生怕你好不了!”
最后,苏锦瑜索性出去抢了百里东君的马,把百里东君赶到马车里面了。
马车内,百里东君和萧若风面面相觑,百里东君刚嘎的给萧若风打了个招呼,“萧公子。”
惹得萧若风哭笑不得。
最后,百里东君实在受不了马车里的寂静又尴尬的氛围,软磨硬泡的把苏锦瑜又劝回了马车上。
之后的路途,就全是苏锦瑜和百里东君嘀嘀咕咕的声音了。萧若风则在中间看着往来天启与各地的信件,时不时把火炉悄悄的像苏锦瑜处挪动,但不一会儿,那火炉又悄悄地被一双素白的手给挪回来。
萧若风看到这不断变化位置的小火炉,不由得低头轻笑了起来。
到达天启的前一晚,在一行人陷入沉睡之时,苏锦瑜悄悄拿着剑起身,独自走到一处僻静之处。
一个面带恶鬼面具,满头白发的年轻人手持一根长棍早早的等候在了那里。
“怎么样,我让你调查的消息有结果了吗?”苏锦瑜与此人并肩而立。
“苏姑娘,为了你的事情我百晓堂最近可是忙得不轻。这价格?”白发人便是江湖百晓堂堂主姬若风。
“我暂时没有银两。这样吧,你给我说个百晓堂的仇家,我得空去给你灭了。”苏锦瑜坦然道。
姬若风听到这里不由得闭了闭眼,再次怪当初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非得去往柴桑城亲自一探究竟,惹上这尊大佛,这几个月,苏锦瑜也不知道从自己在这里白拿了多少消息了。
想当初,自己多么潇洒,现在,苏锦瑜一喊,自己就得亲自来给她送消息。
“那便先欠着。”姬若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名公子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她的真实姓名是君玉。但是他也确实没有出现在学堂过,所以,学堂众人只知灼墨公子是他们的二师兄,并不知大师兄是谁。”
“既然没有出现,那你们为何要把他排到北离八公子呢?”
“那时因为他是学堂李先生三十年前收的第一个弟子。当年,李先生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的视线里,是在昆仑,无名公子便是他出昆仑之后收的第一个弟子。还有,君玉,他够强。百晓堂猜测,这位无名公子,已经无限接近传说中的神游玄境了。”
“他曾经一人一剑挑战整个黄龙山,砸坏不知多少道观,打败了不知多高手,最后,干脆一把火把人家的家烧了。”
苏锦瑜听到这位学堂大公子干的事情,极为不解,“烧了?我听说北离现任国师齐天尘师承黄龙山,他没有愤怒吗?”
“这就是一个谜团了。按百晓堂的记录,学堂大公子火烧黄龙山之后,当时清风道人带着小弟子莫衣远走东海,已经是国师的大弟子在钦天监星月阁闭关不出。”
“有意思,家都被偷了,竟然没有任何反击。”苏锦瑜失笑。
“其实,是有的。”姬若风想到自己查到的信息,也很困惑,“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抹去了君玉作为学堂大弟子存在的消息。就现在问起来到底谁烧的黄龙山,也极少有人知道。”
“这算是报复?”
姬若风也不确定,“大概吧。”
“君玉现在有多少岁了?有没有什么亲人和弟子。”苏锦瑜想到了什么。
“大概三十左右,与我相差无几。据百晓堂目前掌握的情报来说,并没有。”姬若风不确定的回道,“怎么了?”
“我有一块玉佩,辛百草说是学堂大君子的身份玉佩。”苏锦瑜把一直贴身带着的玉佩递给姬若风。
“你说,什么关系,什么情况,才会让一个人把身份玉佩给一个人?”苏锦瑜看向远方,“我原本猜测是师徒,或者是亲人,但百晓堂的信息,让我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这块玉佩在指引我,去学堂,找李长生。”苏锦瑜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我是北离前三,但我却受了及其严重的伤,如果不是百里的蓬莱丹,我现在只怕已经死了。如果我受伤之时,和君玉在一起,他有没有可能在情急之下,将玉佩留给我,希望有人认出玉佩,帮我一把。”
姬若风脸色变得从未有过的凝重,受过伤的苏锦瑜至少是半步神游,那受伤之前的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境界。能够逼的两个疑似神游的高手重伤,出此下策的势力,为何之前没有人听说过。
“不会是天外之天的,我很厌恶他们的气息。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有这实力,恐怕早就复国了。”苏锦瑜看出姬若风想说的话,提前解释道。
“这些东西急不来。等我见到学堂李先生,再议吧。我们现在知道的东西太少了。”苏锦瑜淡淡的叹了口气。“对了,你派个人去找一趟愧,问问他们苏七他们打算怎么安排,如果愧真的没有办法,那我可要提剑杀去了。”
若是在柴桑城的苏锦瑜,也许会立刻夜闯天启,寻一个答案,也许会立刻提剑杀往暗河,得一个结果。但是,结识了萧若风的苏锦瑜,学会了等待。
“你变了,变得有耐心了。”姬若风说道。
苏锦瑜不置可否的微微耸肩。
等到苏锦瑜回到众人休息的地方,却看见一个人身披雪白狐裘的人站立在一旁。
“你什么时候醒的?”苏锦瑜挑了挑眉毛。
“姑娘离开的时候我便有所察觉了。”萧若风站在那里,风光霁月。
“你怎么不跟着我,一探究竟。”苏锦瑜笑道。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姑娘今晚独自出去见别人,想必是有一些不方便我们知晓的秘密。我在这里等着姑娘,是怕姑娘发生什么意外。”萧若风似乎怕吵醒其他人,语气微沉,低声解释道。
“我的功夫可比你高了不知多少。”
“但在下但心姑娘。”萧若风在月色下微笑,显得格外温柔。
苏锦瑜看着眼前身披狐裘的男子,心弦微动,她眨了眨眼睛,不敢继续看萧若风了,“那,多谢。”
半个多月奔波,学宫队伍终于到达了天启城。
天启城城门气势浑宏,刻有“天启”大字的牌匾却显得有些不符合北离建国的历史。
苏锦瑜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硕大的牌匾,萧若风主动解释道,“六十年前,白羽剑仙为了救本是皇子的弟子,一人一剑杀入天启。在带走那位皇子之后,为了防止皇城中人继续打这位皇子的主意,他一剑劈开了天启城的牌匾,以示震慑。”
“这可真是天启城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啊!”苏锦瑜看着现在这个牌匾,不由得手有点痒痒。
马车外得百里东君听到这话,顿时就感到豪气顿生,“我也要这样!”
苏锦瑜从马车里探出头问道,“要不咱们也斩断试试?”
雷梦杀赶紧驱马上前,制止两人的危险想法,“两位,这可是杀头的重罪!使不得。”
“那白羽剑仙不是也没被杀头嘛?”百里东君反道。
“那可是剑仙,谁能杀他,谁敢杀他?”雷梦杀无奈得说道。“你们一个两个的,不要总是盯着别人的牌匾?”
“因为这样威风啊!”苏锦瑜和百里东郡异口同声的说道。
萧若风看着两个人跃跃欲试,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始行动,不由在马车里轻咳一声,“还望姑娘手下留情。况且,姑娘还有要事在身,暂且先等一等。”
守城的侍卫认识雷梦杀,一看随行的也都是学堂装扮,便简单检查一下就放行了。百里东君驾马第一个进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繁华至极的街道。
这边,雷梦杀一进城,学堂中的其余弟子便接到了消息。
“咱们未来的小师弟进城了,先生已经提前在别院等着自己未来的弟子了。”洛轩看着手中刚刚传来的纸条。
“先生对这个弟子这么重视?”墨晓黑听到洛轩的话,不由得一愣。
“风七可是亲口承认他是经天纬地,屠龙之才,亲自前往乾东城把他带回来,能不重视吗?”柳月一摇手里的折扇。
“不然,我们去亲眼看看咱们这位小师弟和师父的第一次见面吧!”洛轩想起自己和师父第一次见面糗态百出的场景,不由得期待这位小师弟会闹出什么样子的笑话。
“说的有理,我赞同,走。”柳月把手中的折扇一收,率先走了出去。
这边,刚进入天启城的一行人中。
百里东君看着这座繁华的城池,不由得感叹道,“路这么宽敞,真适合纵马狂奔啊!”
“是啊!”雷梦杀本能的点了点头,又忽然转过弯来,“不可以,闹市纵马可是大罪!这可不是乾东!”
“可是你在路上不和我们说过,你当和凌云公子顾剑门纵马一天之内跑遍了天启城嘛?怎么光许你们纵马,不许我们?”苏锦瑜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城池,从马车里冒出得脑袋就没有回去过。
“这不一样。我们那次是因为学堂大考,实在是赶不及了,他们不会为难我们得,今日可不行。”雷梦杀看着这两人一幅想闹事的表情,预感的自己未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早在路上就想好了。我第一次的露面,一定要纵马踏遍这天启城,让这座城池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到来。”百里东君高拉缰绳,驾马欲奔。“锦瑜,快点!”
“好!”苏锦瑜说着,施展轻功从马车里飞了出来,一把夺过了雷梦杀的马,“百里,等等我!”
萧若风急切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也借一个使者的马,一边追,一边对雷梦杀说道:“二师兄,务必把他们俩追到,如今天启的局势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怎么还能让苏姑娘一起跑了呢?”雷梦杀头疼的脑子都要炸开了,急忙借马追了上去。
“前路让行,乾东城小霸王来了。”百里东君朗声高喝。
苏锦瑜听到百里东君着句话,不知为何感受到有点羞耻。
就在苏锦瑜想找个借口开溜之时,便听见百里东君问道,“锦瑜,那你喝过天启城碉楼小筑的秋露白吗?”
苏锦瑜摇了摇头,“只是听说过,但没尝过。”
“不然,我们今天就去尝尝这秋露白吧!”
百里东君正说着话,却忽然感觉有一个巨大的力量传来,只一掌,便把他从马上打了下来。
百里东君站起身来,揉了揉被摔晕的脑袋,猛地转头:“谁?”
只见二人不知何时已经行到一处巨大的宅院的吧门前。院子的门口,有一个满头白发,上了年纪的老人正拿着一个酒葫芦喝着酒。岁月虽然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却并没有损伤那俊秀的面容,他甩了甩手中的酒葫芦:“这便是雕楼小筑的秋露白,你们想喝吗?”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
“今天,你还不能喝这酒。”老人拿起酒葫芦一饮而尽。
“你!”百里东君怒道。
老人微微一下=笑,指了指前方还未走完的路:“你走到这里,才走了天启城的一小半,剩下的,便等你走出这座院子的时候再走吧!今日,就到这里了。”
“你谁啊你。”百里东君不耐烦的皱眉。
“脾气倒不小,不过,还没有配得上这脾气的能力。”老人以手作刃,向百里东君的后脖颈劈去。
一柄冒着寒气的玄冰长剑忽然出鞘,护在了百里东君的身前。
老人看这柄剑,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