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那一年南城的冬天似乎在故意拖延。迟迟不肯降临的寒冷,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冬天会是个暖冬。然而当它真正到来时,却比往年更加凌冽。仅仅两日之间,大雪便铺天盖地,将黔州小城的南城裹进了一片皑皑白雪之中。
就在这个冬天,为祸省城十余年的张立军终于被押送至刑场执行枪决。消息传来那天,街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寒风呼啸着穿过巷道,仿佛在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
那时候,李文琦还只是个普通人,他并未成为后来我市最大的黑恶势力团伙首脑;徐明远则还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卖衣服。而日后因连杀十三人被称为“南城第一杀手”的林天枫,也只不过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罢了……这些日后叱咤风云的人物,在张立军称霸的那些年里,都有着各自平凡无奇的生活轨迹。
俗话讲,“虎走山还在,山在虎还来。”张立军虽然倒下了,可这座西南小城并未因此迎来安宁。相反,一场更大、更残酷的黑道争端序幕悄然拉开。而我也正是在一九九八年,踏入了这条注定无法回头的道路……
我出生于1980年的西南,是个命途多舛的人。幼时丧母,母亲的模样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模糊不清。至于父亲,他在我六岁时便撒手人寰——那时还是集体劳动的时代,为了给大队修建水库,抬石头时绳子断裂,他被巨石压死。从此以后,我的命运便与“好运”二字彻底无缘。
记忆中的那间小破屋,每逢下雨天,总是又漏风又漏水。自从父亲离开后,我便由舅舅抚养长大。至于阴德这种东西,如果真的存在,我想我的账户上恐怕早就变成了负数。
其实,我从未想过要当混混。曾经的我,对那些街头打打闹闹的小混混们很是不屑一顾。但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谁又能预料到,自己最终会被命运推向何方呢?
初中的时候,邻家哥哥林宏哲带我去镇上的一个废弃车库看录像带。那是当时风靡全国的一部早期黑社会题材电影——《古惑仔》。屏幕上的情节深深吸引了我,尤其是浩南哥说过的两句台词:“我是洪兴的堂主,我是铜锣湾的扛把子!”还有那句经典的宣言:“出来混,全凭三样东西——够狠、义气、兄弟多。”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我的理想开始悄然改变,不再是从前那个想当科学家的孩子了。巢皮的死、大天二的死,让我感慨万千。而最后,当浩南哥坐上了洪兴龙头的位置时,我的心也随之沸腾起来。我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这个念头如同种子一般,在心底扎根、发芽……
对了,我叫李文琦。没错,就是之前提到的那个在这个地方只手遮天的大哥。徐明远是我的兄弟,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和真正的黑社会还是有些区别的。如今,当我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却是1998年那个风和日丽的大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