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滚蛋”两个字，李老板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的，震得手机听筒都发出破音
吼完，电话被狠狠地挂断，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在光头强已经崩溃的神经上
光头强呆呆地握着还在发出忙音的手机，像一尊被雷劈过的雕像
阳光照在他光亮的脑门上，反射出绝望的光。滚蛋…一毛钱工资都没有…完了…全完了…
林小雨默默地收起了记录本和终端。看着光头强失魂落魄、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模样，她心中并无多少快意
她知道李老板的压榨，也明白光头强为了生计铤而走险的无奈
但规则就是规则，保护区的森林，容不得这样的破坏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几个刺眼的树桩，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这片刚刚上演了一场“审判”的林间空地
深绿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木之间，只留下光头强一个人，对着地上的斧头、树桩，还有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的“滚蛋”咆哮，欲哭无泪
“完了…这下真完了…”
光头强一屁股瘫坐在树桩上，抱着他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阳光依旧明媚，鸟鸣依旧悦耳，但他的世界，已经一片灰暗
而这片灰暗，似乎只是他与这位新巡护员之间“孽缘”的开始
李老板那通“滚蛋”的咆哮电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把光头强心里那点偷偷发财的小火苗彻底浇灭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蔫得像霜打的茄子，连走路都耷拉着脑袋
那顶标志性的黄色安全帽歪歪斜斜地扣在光亮的脑门上，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不敢再去他惯常“活动”的区域，更别提靠近那片让他栽了大跟头的东北角红松林
巡护站那个新来的丫头片子——林小雨，在他心里已经和“扫把星”、“灾星”划上了等号
远远看到那身深绿色的巡护员制服在林子里一闪而过，光头强立马像见了猫的老鼠，哧溜一声钻进最近的灌木丛，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确定人走远了才敢冒头
“晦气！真晦气！”
他蹲在灌木丛里，拍打着沾在衣服上的枯叶，嘴里不停地嘟囔
“我光头强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这么个家伙！砍树砍不成，私活干不了，连工钱都差点没了！李老板那边还天天催命似的…”
抱怨归抱怨，生活还得继续
光头强愁眉苦脸地推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三轮车，在林子边缘捡些枯枝烂叶当柴火
没办法，最近天气转阴，他那破木屋四面漏风，不多囤点柴，晚上非得冻成冰棍不可
这天下午，天空阴沉得如同倒扣的锅底，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在狗熊岭的上空
空气闷热而潮湿，连平时聒噪的蝉鸣都偃旗息鼓了，只有树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随时可能倾盆而下
光头强刚把一捆湿漉漉的枯枝费力地绑上三轮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就看见那个他最不想看见的身影，正沿着林间小路朝他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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