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 【前尘尽】 · 贪心暗合不是念

（2）贪心暗合不是念

清晨，陆十年推开雕花木窗，空气清新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陆十年合上竹简，揉了揉因为长时间读书而变得酸痛的锁骨，望向天边。

将欲起身，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愣了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三小姐，老爷邀您到正堂一叙。”身穿水绿色的侍女轻轻叩了叩门，在陆十年耳边轻声道。

“父亲？”陆十年挑了挑眉。

陆墨卿一向最疼爱自己最小的女儿陆十年，若并无要紧事，一般唤十年都在辰时，通常只是一起用膳。

陆十年深知必有要事，并无多想，套上嫩绿色的长袍，便匆忙赶去。

雨后的清晨甚是新鲜，空气中尘土的味道不见了。抬脚进入正堂，迎面扑鼻的浓重香气让陆十年不禁怔了怔，她记得自家父亲喜欢的是淡香，何时变成了浓香？陆十年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出此气味是由甘松、苏合、和罗、檀香、乌沉香、白脑香、白芷等数十种香料毫无格调地混在一起所产生的，已经算得上是呛鼻了。

尽管心中有着诸多疑问，但陆十年仍旧有条不紊的向父亲请安，主座上的中年男子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陆十年，合上手中的竹简。陆十年抬头一瞬间捕捉到一袭魏紫色衣的男子坐在正堂左侧，心中疑惑几分，但凭借自己所学的礼仪，始终目不斜视。待陆十年站直身子，才发现魏紫色衣男子竟是陆家世交，若府老爷若峒。后者发现自己在打量他，也是微微一个闪躲，拿起折扇遮住了自己已显现出不惑之年的面庞。

陆十年收回目光，双手合并，平举于胸前，问：“不知父亲唤十年来，可有否要事？”

“确有要事。”陆墨卿捋了捋胡子，望着自家女儿，“爹为你说了一门好亲事，可愿接？”

“不愿。”陆十年回答地异常干脆。

“为何？”陆墨卿收起了原本的温和态度，语气中加杂了几分寒意，严肃的看着自家女儿。

“其一，小女还未到及笄之年，不愿过早谈婚论嫁。其二，家中常年经商，无法短时间内置办好我的嫁妆。其三，我不能嫁给一个我根本没见过面的男人，再者，我已有心上人。”陆十年说的句句在理，咄咄逼人。

“你就不在意我同你说的是谁？”陆墨卿一挑眉，问。

“可是若家公子？”陆十年。

“嗯，是若家二少，若沐然。”陆墨卿道，“一来，你与他成了亲，为父便不再操心你的婚嫁之事。二来，我与你若叔叔互相帮助，也算理所应当，不会被人暗地里嚼口舌。”

陆十年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以前父亲明明处处顺着自己，为何眼下那么急切的想要把自己嫁出去？

想到这里，陆十年嘴唇张了张，欲说什么，但是克制住了。

“此事不急，待我想过之后，自己会回来告诉父亲我的想法的。”陆十年鞠了一躬，便转身向正堂外走去。

也许父亲真的是变了。陆十年这样想着，不管父亲怎么说，我还是一定要遵守五年之约的，只还有一年不到。唐墨白，我会遵守约定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想起之前自家父亲的话，陆十年还真是有些在意，难道父亲培养自己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联姻？

记得夫子曾在课堂上讲过，在棋盘上，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种。初级博弈手只是最为普通的一种，只会明攻明守，而不能预测对手的下一步棋；中级博弈手，可以看穿对方的心思，预测对方的下一步棋，以提前做出准备；高级博弈手却可以布置出精妙的陷阱，引诱对手一步步走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这么看来，自己的老爹，也算是个中级博弈手了。

不过怎么样，都是在利用自己，把自己当做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哼，帝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