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停下，停下……”宴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的血珠在苍白的皮肤下晕开红梅。她的瞳孔剧烈震颤，死死盯着绮余澄嘴角扭曲的弧度——那笑容像是从深渊爬出的恶鬼，正将整个世界拖入永劫。冷汗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每一声心跳都震得耳膜生疼，却仍在心底将控制举动反复灼烧成烙印。
“嗯？”绮余澄喉间溢出的气音像是生锈齿轮艰难转动，染血的指尖还维持着施法的诡谲姿态。方才猩红的双眼突然泛起微光，如同浓雾中亮起的寒星。他缓缓转动脖颈，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那些疯狂与暴戾正被某种温柔取代。远处的虫洞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幽深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摄魂罐也随之滚落到地上。
灵蝶链发出银铃般的清响，重新拼凑在一起，自然地向绮余澄身边绕去。少年颤抖着伸出手，冰凉的锁链缠绕上手腕时，他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指腹抚过灵蝶链上未干的血迹。
女人静静站在在焦土之上，破碎的骨骼正在发出细密的“噼啪”声，断裂的经脉处渗出褐红的亮光。方才凌厉的攻击在她身上撕开无数狰狞伤口，深可见骨的裂痕里翻卷着血肉，汩汩涌出的血液不再鲜红，而是泛着诡异的紫黑色。那些伤口愈合的速度明显比刚才迟缓，新生的肌肤像融化的蜡油般艰难堆叠，每一次愈合都伴随着她压抑不住的闷哼。
少年玄色衣袍早已被鲜血浸透，黏腻的布料紧贴着身上狰狞的伤口。暗红的血珠顺着衣摆滴落，在地面晕开一朵朵妖冶的花。凌乱的长发如鸦羽般垂落，遮住半张苍白的脸，发梢还在往下滴着血水。他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膝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染血的眼眸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女人身上不断修复的伤口。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少年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沫，指尖在唇边留下一道猩红的痕迹。他眯起眼睛，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杀意，“原来如此...”沙哑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气音，“只要攻击速度比恢复速度快——”话音未落，他忽然低笑出声，染血的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沾着血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即便对方有通天的自愈能力，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大风卷起满地枯叶，将少年的呢喃卷入更深的黑暗中。
女人的脚踝发出清脆的骨节复位声，新生的皮肤还泛着诡异的青白。她猛地弓起脊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沾满血污的裙裾在身后猎猎翻飞。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她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靴底碾碎满地枯叶，眨眼间便消失在古街深处。
绮余澄抬手按住宴竹欲追的肩膀，指尖还残留着战斗时的余温。他轻轻摇头，碎发下的眼眸里映着天边翻涌的暗云，沙哑开口："不用。"话音未落，那个裹着墨色斗篷的少年已缓步穿过废墟，绣着银纹的靴尖碾碎凝结的血痂。他弯腰拾起滚落在碎石堆里的摄魂罐，金属罐体在光下泛着冷光，隐隐传来被困怨灵的呜咽。
宴竹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院落，破碎的琉璃瓦折射着惨白亮光。黑褐色的藤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被撕裂的叶片还在渗出腥臭的黏液。粘稠的血迹蜿蜒成河，在坑洼的地面凝结成暗红的痂块。身边，几个浑身战栗的孩童蜷缩在断壁残垣间，艾格斯双目紧闭，靠在墙角，夜风卷起尘埃，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将这场惨烈战斗的余韵，深深刻进每一寸土地。
宴竹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焦黑的藤蔓缠绕着断裂的石柱，碎裂的青砖缝隙里还渗着暗红血渍。她揪着染血的衣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上干涸的血痂，嗓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整片地基都移位了，墙体也塌了大半......这里怎么办？"
绮余澄摇晃着站直身子，额角的伤口还在渗出细密血珠，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染血的眉骨时微微抽搐了一下，喉结滚动着咽下涌到嘴边的腥甜。半晌，他扯出个勉强的笑，露出沾着血丝的犬齿："这简单。"
话音未落，一道银芒在他掌心炸开。那枚青铜罗盘泛着温润的光泽，二十八星宿纹路流转着微光，正是先前指引他到这院子的法器……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