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到底跟张鹏和好没有?”
说到这个,文星诚笑不出来。别说和好了,被拉黑了一周多,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就算脸皮厚一点,死缠烂打有可能和好,可他连死缠烂打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准备怎么办?”
文星诚无奈摊摊手,“我能怎么样?实在不行,我去游泳馆训练也是一样的。”
“你有病呐,学校的训练馆你不去,跑那么远。”
“我能有什么办法,到时候见面那么尴尬,还影响别人训练。”文星诚顿了一下,“而且,他以为我已经退队了。”
他的退队申请是郑教练私下退给他的,除了宋一宁没有人知道他还没有退出。
宋一宁掏出手机,说道:“好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拿我的手机给他发,他应该会回你的。”
“谢谢宋老师。”
看着文星诚跑到一边发语音消息,夏梓浠心里浮现一个想法:也许,她也应该给她们一个承诺呢。
她拿出手机,输入道:
“千柯姐,今年七月,我来北京。”
觉得不够,她补充道:“说到做到。”
也许对方也厌倦了这样的她,迟迟没有回应。
就算,给她自己一个要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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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打算在那所学校鬼混多久?”
夏雨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也就三十年吧。”她今年二十五,五十五岁退休,刚好三十年。
白发苍苍的男人吐了口烟,说道:“你毕业的时候,我怎么说的?”
“我毕业就当了班主任,忙忘了。”
男人将烟斗交给秘书,“你大哥出车祸,落了残疾;你弟弟又不争气。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我愿意让你来接管公司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我叫过来?
这句话她是在心里说的。
夏雨嵘轻笑一声,“雨田送去金融学院好好培养一下难道不比我这个语文老师把公司管理得好吗?”
老头子把茶杯往桌上一扔,“那我问你,既然你那么喜欢你的工作,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去跟家长打赌?”
在他面前,夏雨嵘没心思跟他聊什么教育理念和人生梦想。淡淡地说道:“因为我自负。我认为我有能力把这个男生带到更高的位置,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一个耳光。”
“那我问你,如果你背后不是夏家,你敢打这个赌吗?如果你没有夏家做背景,你还敢拿自己的教师生涯开玩笑吗?”
他一系列的逼问之下,夏雨嵘已是脸色苍白。她不知道自己敢不敢。
老头子转过身去,“你要追求你的教师梦我不拦着你。但是我也说过,如果你带不出成绩,就必须回来工作。”
夏雨嵘咬咬牙,“什么叫成绩?”
夏庚眯起眼,“我不懂现在市面上有什么好学校。但是我知道清北,如果你带不出清北的学生,立刻辞职。”
真是狮子大开口,知道她资历尚浅,手上的生源在学校也算不上多好。带出清北?摆明了是要逼她回来。
“好,一言为定。”
“好,六月见。”
夏雨嵘愣了一下,苦笑了一下,道:“爸,您搞错了。我手上的学生才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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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张鹏的消息不仅没有得到回复,反而把宋一宁给拉黑了。
宋一宁躺在他铺好的垫子上,吐槽道:“我算是服了,以前居然没发现你们男队队长比我们女队队员还难哄。”
文星诚彻底泄了气,但表面上还是强装淡定:“没事,我去游泳馆练就好。”
“我说,这是你去哪儿训练的问题吗?他是你兄弟还是我兄弟,你不想着怎么和好,居然只想着自己训练的事。我要是张鹏,我也生你气,拉黑你。”
文星诚苦笑。他能怎么样,难听的话是他说的,现在想和好的人也是他。有时候想想,要是当时张鹏打他一顿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极力挽回又怎么样?难道能回到过去,把当时的自己抽一顿吗?”
“那你冲他家里去跟他叨叨一通?”
“你觉得他会给我开门吗?”
“那你砸门。”
“那不就成了非法闯入了?”
……
最终,夏梓浠听不下去,出声道:“你俩行了,越说越离谱。不早了,各回各家吧。”
“诶诶诶——”宋一宁叫住她,“都快十一点了,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多让人担心呐,让文星诚送你回去。我自己回去。”
夏梓浠本想问她怎么办,文星诚却先一步打断她,“你是女孩子,她是女汉子,她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幸好宋一宁没听到,不然文星诚又得吃顿打。
一上车,夏梓浠就戴上耳机,似乎丝毫没有要和他交流的意思。
文星诚抓着衣服下角,痴痴地望着窗外。不知怎的,他心里说不上来的慌张。更不敢去看夏梓浠。
耳机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车里开了暖空调,身子渐渐暖起来,身体里的细胞逐渐松弛下来。
夏梓浠给了他一只耳机。
周杰伦的歌:
“在背后支撑的是你,
一直与我并肩而行,
仰望等太阳升起,
听见鸟群回来的声音。”
文星诚笑道:“这首歌更适合夏天听才对。”
“现在听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没有。”
出租车在夏梓浠家小区门口停下,送她到楼下,文星诚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的很过分很冷漠?”
她站住脚,轻笑了一下,“你说哪件事?”
“别装傻……”
夏梓浠顿了顿,笑道:“星诚,人生不能圆满的事情那么多。有些关系本就是出现裂缝就难以修复的。如果事事都要垂头丧气,感天问地一番。不觉得活得太累了吗?”
文星诚理解她的意思,无奈道:“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任它走向灭亡,不觉得太麻木,太可惜了吗?”
夏梓浠仰起头,道:“你不是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了吗?何必觉得可惜呢?事与愿违,本就是常态。”
文星诚尚且努力挽回着,可她,才是那个任关系从裂缝到恶化最终破灭的人。她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他的是非对错呢?
文星诚狠狠跺了一下脚,“可这本就是我的错。”
“哪有这么泾渭分明的对错黑白,有的不过是立场。”
无言,文星诚自知理亏。无论对错与立场。
两人站在冷风中,刚刚暖起来的身子再次感到些许寒意。
沉默良久,夏梓浠才缓缓开口道:“不强求,也是一种手段。会有意外惊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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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不是枉谈理想的年龄了,清醒点吧。”
清醒?往难听了说,就是任命。
夏雨嵘冷笑一声,不就是要她回去给公司上班吗。从小到大就没把她当作过夏家继承人培养,现在后继无人了倒是想起她来。
不过,毕竟是从小长在夏家,老爷子什么脾气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与其现在就翻脸,不如按他要求去做。
她拿出班上的成绩单。
夏梓浠,期末又是和文星垚的并列第一,甩周书怡二十多分。但不知她是否志在清北。
周书怡,这回期末算是发挥失常,年级第五。冲个985院校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这清北……估计有难度。
再看后面的学生,除了她们俩,白楠,符箐……她们成绩都很好,上个重本没有问题。
她目光落在文星诚的名字上。这小子最近势头不错,稍稍用心便有巨大突破。如果他能在今年的全国大赛上赛出好成绩,文化分再提一提,也许是相当不俗的结果。
夏雨嵘圈出夏梓浠,周书怡,文星诚仨人的名字。把笔丢在一旁,忍俊不禁。
她在笑自己,这才多久就妄想出清北的成绩。她不过是运气好于同期同学和老师,班上有夏梓浠和周书怡这样的学生。
可是最终的结果,谁又能预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