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落尽的深夜，程楷的机车熄火在第七个路灯下。姜雨数着地砖缝隙往家挪步，肩头还残留着他大衣外套上的松木香。倒数第三块瓷砖有道闪电状裂痕，就像父亲上周突然出现时劈在工作室玻璃上的纹路。
"喂。"车轮碾碎月光的声音停在身后，"你掉东西了。"
姜雨转身瞬间，怀中被塞进滚烫的星巴克纸杯。焦糖玛奇朵的甜腻里混着陌生的柑橘调香水味，她忽然想起下午来谈合作的那个女投资人，涂着和林小姐同色系的口红。
"客户落车上的。"程楷单脚支地，指节敲了敲杯套上的便签。荧光笔写着暧昧的祝福语，最后一个爱心被改成狰狞的叉。
姜雨咬着杯沿偷笑，舌尖卷走奶油上的星座拉花。却在下一秒被拽进他臂弯，鼻尖撞上冰凉的安全扣。程楷的呼吸喷在她冻红的耳廓："这么开心？"
"闻到失败者的味道呀。"她将残余奶油点在他鼻尖，趁其不备抢过机车钥匙，"程楷你知道摩羯座最擅长什么吗？"钥匙串上的栗子壳挂坠晃出虚影，"把逃跑的狮子..."
尾音消散在突然贴近的体温里。程楷单手撑在斑驳的砖墙上，身后路灯恰在此刻亮起，将他们的影子钉成标本。姜雨的指尖触到他后腰旧伤——那道为白月光打架留下的疤，此刻正在她掌心下突突跳动。
"闭眼。"命令裹着威士忌的气息，可他的睫毛颤得比她还厉害。姜雨数着他喉结滚动的次数，在即将数到质数时突然踮脚——
草莓味的吻落在顾燃下巴，那里还沾着下午焊接时的助燃剂苦味。姜雨得逞的笑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却在逃跑时被扯回炽热的胸膛。
二十三点零七分，初雪重新开始飘落。程楷的吻像他修复陶瓷星星时那般精密，舔去她唇缝的咖啡渍，又惩罚性地咬住偷喝时沾上奶沫的虎牙。姜雨攥着他后颈碎发的手突然摸到异物——那颗她恶作剧系上的星星发绳，原来一直藏在这里。
"呼吸。"他退开半寸，拇指摩挲她晕开的口红。姜雨这才发现自己在默数他睫毛上凝结的冰晶，第十二片融化时，他忽然将额头抵住她的：
"当年在初中部走廊..."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你蹲着捡被撕碎的画稿时，我就该这么做了。"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姜雨的瞳孔骤然紧缩。程楷迅速转身将她护在身后，却见她盯着满地狼藉的星座灯残骸微笑——父亲醉醺醺的身影正踉跄着消失在街角，而他们相握的手心里，静静躺着当年那张被修复的画稿碎片。
路灯忽然闪烁三下，照亮画稿背面新添的字迹：这个吻的保质期是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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