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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奇函今天好奇怪。
把药箱推过来后,他便停在两步外处,既没有再靠近,也没用离开。
若按以往的情形,左奇函挨了妩野的呛声,早该悄无声息地退开。这才是他一贯的姿态,一个始终游离于台面之外的人。
可今晚,他为何偏偏执拗地杵在那里。隐在阴影里的那张脸,也看不清神情。
妩野皱起眉,心里那股烦躁又冒了上来,比掌心的刺痒更磨人、更难以忍受。
视线落在桌上的药箱,她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伤口边缘。纱布被她抓得稀碎,血珠渗出来,黏附在指尖,又凉又黏。
最终,她选择无视左奇函。
咬着牙,弯腰去拆药箱里的新纱布。指尖抖得厉害,碘伏的瓶盖拧了两次都没拧开,她烦躁地“啧”了一声,把瓶子往桌上一磕。
·左奇函·“像他那样缠只会更难受。”
他这话一出口,空气瞬间静了。
暖黄的灯光下,左奇函垂着眼,目光定格在妩野掌心的伤口上。他指尖微微颤动,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手掌,就好像那伤痕正也无声地灼痛着他的神经。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明明是想提醒她,亦或是他不愿承认的…关心她。
可话到嘴边,偏因自己的龌龊心而扯上其他人,像是在狼狈的找存在感。
·妩野·“像他那样?”
·妩野·“像谁一样?”
妩野手上的动作僵住了,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冷刃般剜向左奇函,眸底隐隐有厌恶浮上。
刚才左奇函那点若有似无的示好,就已令她难以忍受,像颗细沙嵌入心底,硌得她浑身不自在。
而此刻他的这句话,将她勉强压抑的别扭及抵触瞬间炸成了火气。
像他那样?
左奇函看到张函瑞送她回来了。
他什么时候看见的?他跟踪吗,还是像之前她在训斥中狼狈不堪时那样,他躲在阴暗角落,像个影子似的,悄无声息地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
妩野最恨别人窥探她的生活,尤其是左奇函。
这个永远缩在阴影里的人,这个她从小就厌弃的、柳蔓娆带来的拖油瓶,凭什么注意她的纱布缠得紧不紧,凭什么知道她夜里会痒,凭什么装关心,他是不是还偷偷看过她更多?
若是她藏在冷硬外壳下的、不愿示人的细碎模样,被左奇函这样一个人看了去,简直像被扒掉了一层皮,暴露在空气里,难堪又刺眼。
·妩野·“你凭什么摆出一副在乎我的样子?”
·妩野·“找我不痛快吗,还是在挑衅我?”
左奇函没料到妩野反应会这么大,他往后缩了缩肩,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想管她,只是怕她更难受,可话到嘴边,却被她眼里的厌恶堵了回去。
他想起几个小时前,拉上窗帘准备入睡时瞥见的画面。
别墅大门外,张函瑞替妩野扶着车门,弯腰跟她说些什么。妩野站在旁边,没有皱眉,没有冷脸,只是微微垂着眼,乖乖点头。
她的语气、她的表情,甚至她身上的每一处都透着股他从未见过的温顺柔和。
同样是关心,张函瑞做了就是理所当然,他说一句,就成了多管闲事。凭什么?他明明没想要讨厌她,明明只是…只是不想看她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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