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中进行,过了晌午,我们一行人坐上了渔船。
周商热情地介绍着渔港,宁霁也不客气,事无巨细一一询问,与其说是商人,更像是在审查。
海域风貌,捕捞的工具,渔船的人员组成等等,连一年能赚多少银两他都问得清清楚楚。
宁霁“周商莫怪我如此絮烦,这次我们的订单数目不小,逃单了我可亏不起。”
周商:“唉,你们有顾虑也是应该的,我说实话,自从上次被薛商他们一搞,我们渔港声誉插了很多,但我们也老师本分了许多。”
周商:“舟屿岛民风淳朴,我原本也是诚实人,曾经太看重利益吃了大亏,现在是真不敢了。”
宁霁“可我听闻,渔港并没有赔偿薛商那么多钱啊,敢问渔港亏在了哪里?”
周商面色僵硬。
周商:“这是什么意思?”
宁霁“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看重生意伙伴是否诚信。”
周商:“说起诚信,您二位是不是也该自省啊?”
周商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尖锐,我一怔,看向宁霁,他脸上的笑容也早已消失了。
周商:“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夫妇,也不是什么商人吧!”
周商的脸上爬上一抹冷笑。
周商:“和我谈诚信,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宁霁“情况有变。”
宁霁小声提醒我。
孙念辞“我知道......”
如若不是在飘摇的大海上,或许我们还有逃生机会,可是现在......
周商:“你们是谁派来的人?”
我看向宁霁,宁霁沉默着,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真实身份交代。
周商:“不说?这次不说可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我先说话,我可没有大多耐心。”
我正在飞速思索如何应对,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宁霁挡在了我身前,他保持着沉默,用虎口捏了捏我的手。
他是在暗示让我放心吗?
周商:“来人!”
周商的话音刚落,船舱里窜出数名渔夫,拿着麻绳把我和宁霁的双手捆扎了起来。
周商:“把他们关进船舱里,流放荒岛!”
夜晚风浪愈来愈强,船只颠簸剧烈,船舱空气稀薄,没过多久我就被晃得头晕目眩,全身无力。
宁霁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还是强撑着意志,一寸寸挪动身子,紧挨到了我身边。
宁霁“靠到我肩膀上。”
我勉强抬头,宁霁把肩膀伸到我的脸侧,让我能更舒服地枕在他的肩膀上。
孙念辞“原来这就是......民风淳朴的舟屿岛吗......”
宁霁“棒打苦命鸳鸯,就当给我们的话本加飞页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任何时候无论遇到任何事,宁霁总是有能够让人瞬间冷静的独特方式。
宁霁“好在收集到了不少证据,算是有得必有失。”
宁霁用胳膊碰了碰我的手臂,我从身后摸到了他的袖口。
宁霁“你把手伸进去。”
孙念辞“噫......你想让我摸什么?”
宁霁“公主别想歪,是好东西。”
我把手伸进他的袖口,顺着骨节到肌肉线条,摸到他手腕略微凸起的青筋。
宁霁原本规律的呼吸随着手的游走逐渐凌乱,脉搏跳动得越来越快。
宁霁“......公主别一直摸我的手,摸下面。”
我换了个方向,指尖触到了几张纸页,终于摸到了宁霁说的‘好东西’。
孙念辞“那是什么?书吗?”
宁霁“账本。”
孙念辞“你把账本偷出来了?”
宁霁“嘘——”
孙念辞“在这种命危时刻还护着这些证据,你这个上卿还真是不好当。”
宁霁“习惯了。”
我依靠在宁霁颈窝,宁霁帮我承担了一部分重量,我的呼吸顺畅了许多。
孙念辞“现在就看我们能不能把这些证据带回去了。”
宁霁“无需担心,微臣安排了不少海运的船只在这片海域,就算流放到荒岛上,也有得救的机会。”
孙念辞“海运......”
原来他早有安排,我从迷糊中彻底情绪过来。
孙念辞“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件事没问你,万一死了没问出口,我会不甘心。”
宁霁深呼吸了一口气,神情变得严肃,像是做好了什么准备。
宁霁“公主想问微臣什么?”
孙念辞“佳人坊的船业,一直在你手上,对吗?”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一声饱含无奈的叹息。
宁霁“......没错,我就是佳人坊的四大坊主之一。”
孙念辞“在风雨不测的情况下你才告诉我这些,我该是高兴呢还是难过呢......”
宁霁像是被我戳中了什么,别开了视线。
宁霁“佳人坊沉寂已久,我没想到新的坊主竟会这么快找到我。”
孙念辞“不过这样我就放心了,有佳人坊坊主在侧,我这个主人应该不至于死在这里。”
我抬头对他笑了笑,却感知到扑在我脸上的湿热气息,宁霁正在低头看着我,一瞬间彼此的脸庞几乎快贴合到了一起。
宁霁把头转向了另一边,我的头差点滑落他的肩膀,他很快又回归原位,让我能继续靠在肩上。
不知是封闭船舱的闷热,还是夏季夜晚的躁动,船舱里的空气变得逐渐焦灼。
宁霁“再睡一会儿吧,保存体力,之后的事都交给我。”
宁霁侧过头,用脸颊轻轻蹭了下我额前的发丝。
孙念辞“好......”
宁霁冷静的声线抚平了心中的焦躁,颠簸的船只也不再骇人,摇篮般来回晃动,我依偎在他身侧,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