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地狱。
梦野久作这么想道。
不是他异能显现时失智的疯狂,而是最清醒的恐怖。
“Q。”
这里不止清醒,而且冰冷彻骨,冷到梦野久作只想缩成一团。
这里没有人会柔着嗓子,或者带着满腔喜悦喊他久作。
他们只知道他的代号,Q。
“把这几种材料的刀片绑好。该测试异能金属的影响了。”
梦野久作没有动作,只如同木偶般被研究员架起胳膊。
“唔要!唔!!”
在横滨,每天该死的人是很多的。
哪怕这个消耗品极力挣扎,还是被抓着手摁进刀片所在处。
他的挣扎拨动了嵌入血肉的刀片,尖锐的金属在肉里搅动,梦野久作难以忍受地轻颤。
喊疼是没用的,除了给他嘴里塞块毛巾外,研究员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
是的,这里没有人会倾泻对小孩子独有的温柔。连血都不敢让他见,小心问他疼不疼。
也许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紧紧贴在他身边吧。
但是梦野久作不喜欢这里的人贴过来,这里的人浑身都是鲜血与化学品的刺鼻味,让人感觉像是要窒息。
毕竟他们不会为了他专门洗三遍手,保证没有血腥味。
娃娃无声尖啸,只有梦野久作听得到他的哭声。
又一个牺牲品发狂,被记录,然后被射杀,丢到梦野久作身后的尸体箱中。
已经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动了,因为它一直在下淌,然后滴在地上,成为实验室窜杂气味的一员。
根本已经流干了吧。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躯壳。
他的灵魂,正和拯救他的天使在一起。
“太宰...先生...”
——
太宰治喜欢装冷漠。在不熟悉他的人眼里,时而温柔时而高冷的太宰就是阴晴不定的写照。
但织田作知道,太宰其实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普通人。
他会为根本与他无关的死亡愧疚至今,会对小孩子不自觉地抱有温柔。
他的性格并不冷漠,只是在这个地方,他必须冷漠。
织田作希望太宰可以在非工作时段更放松些,所以他试着讲了些笑话。
笑话本身似乎不怎么样,总能引起安吾长篇长篇的吐槽。好在太宰很喜欢他的笑话,经常笑得趴在桌上起不来(等等他笑根本不是因为笑话本身吧)。
——
织田作有看到五秒后未来的能力。知道这点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他玩过石头剪刀布。
不过今天不一样。
“玩点刺激的吧。港黑的太宰。”一袭白衣的外国男人悠然地坐在沙发上,操着一口极具方言特色的英文。
“我喜欢猜拳,对此也算颇有心得。听闻你无所不知,不知是否能猜到我要出什么拳呢?”
他张扬地一笑。
“赢了我就把这条线给你。输了...”
“就把你的命留在这里吧。”
他开玩笑似的说。
我无比庆幸今天带上了织田作。
“噢,当然没问题。”我轻松地笑了笑,“一局定胜负,怎样?”
他兴奋地睁大眼睛:“当然没问题!现在开始?”
“不用。直接让我出手有点欺负人了。我只需要提前告诉我的助手出什么,就能赢下你。”
“够自信。”他扫视我身后唯一的人,织田作,“他?可以。真是深厚的信任,不过即使他输了也只有你一个人死亡,请牢记。”
我只笑了笑,转身。
“据说他会根据人的肌肉动作选择出拳,织田作尽量在他无法换动作时用技能预测吧。”
我压低声音说。
织田作没有因为我突如其来的拜托对我好感下降,真是太好了。
他点头,走上前去。
“这么快就商量好对策了?方便告诉我你打算出什么吗?”
“剪刀哦。”我随口胡诌。
两人面对面站好,伴随外国男子“三二一”的倒数,紧盯对方手部的两人齐齐出拳。
布对石头,赢了。
“...”外国男子挑眉。
“我还以为你们要坦诚相见,没想到是一个陷阱。”他无奈地摆摆手,“好吧,难得遇到对手。我同意合作了。不过记得多来我这坐坐,亲爱的太宰。”
织田作的反应速度果然是无敌的,毕竟是可以在相机拍摄瞬间移动还不被发现的男人。
“合作愉快。”
离开守卫森严的大楼,我拍拍织田作的肩膀:“对不起啦,织田作。明明是打算带你出国玩的,结果却麻烦你跟他比试。”
织田作无所谓地摇头:“这不是麻烦的事。我只是出拳而已。”
“而且太宰能邀请我,我很开心。”他的呆毛轻轻摇晃,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
就是这个。
就是因为织田作的纵容,我才能在工作之余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为所欲为。
无论做了什么他都会包容我,无论我是怎样的人他都会支持我。就是这样的感觉才让我几乎忘了...
他是“太宰治”的朋友。
虽说现在我就是太宰治吧。但是我的聪明,我的神秘,我的一切优点,都是得益于系统的伪装而已。
没有系统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曾经是庆幸的话,现在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不过就算这样想,我的优点也不会自己冒出来,还是更加努力吧。
努力到被人夸奖的时候不会像现在这么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