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还嫌我儿子不够惨，还想当面去气他吗？
“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这个黑心的老板啊！”
听到我这么说，不仅没有让女人的情绪平复下来，反而更加激动。
我无奈地看了陈雪一眼，这女人很聪明，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也大概知道我的意思，就拉着女人，语气轻柔道：
“大姐，你误会了，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变这样，我们是想去医院看看孩子，要是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负担孩子的医药费。”
话落，女人立刻擦干了眼泪，一手一个拉住我和陈雪，生怕我们跑了似的。
说到底，还是差钱。
我没有躲，跟着大姐去了医院。
我的想法很简单，这事虽然不是我干的，但我同情心确实相对有些泛滥，听不得这样悲惨的故事，一直秉持着能帮一个算一个的想法。
而通过这女人的说辞，她不像是在撒谎。
这年代正是游戏厅百花齐放的时候，附近两条街上就有好几家，我想她可能是找错了。
到了医院，见到那十来岁的小男孩浑身缠得跟木乃伊似地躺在病床上，情况很惨。
医生说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后续治疗费用要大几万。
大几万，对九十年代的人来说实在是比巨款，毕竟那时候的万元户都不是很多。
我走上前，问那孩子：“钵兰街的龙虎游戏厅，是骗你的那家吗？”
那孩子眯着眼看我，呼吸机里费力地吐出了几个字。
“不是，是昌义街的神狐时代电玩城……”
果然。
我和陈雪对视了一眼，这家神狐时代离我们的游戏厅两条街挨着，装修格局很像，怪不得这女人会认错。
有些黑心的老板为了挣钱，一点底线也没有，让未成年也随便进出。
那女人得知自己找错了游戏厅，脸色十分尴尬，很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似乎这找错了之后，反而让她的处境更加困难了，因为可能再碰不到一个像我这么好说话的老板了。
我不忍心，还是给小孩添了两千块的医药费。
出了医院，陈雪问我这钱是打水漂了，被游戏厅给毁掉的孩子数不胜数，我干嘛多管这闲事？
我看她一眼，笑了笑说：“这闲事我决定管到底了，走，去神狐时代看看。”
其实我也没必要在乎这孩子，可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承认，我还是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不过这孩子比我幸福，至少他还有个妈。
神狐时代的装修比我们要气派到了，到了门口，我随便看了几眼，便跟陈雪往回走，与此同时打了一通电话，让朋友给我送来个东西。
当天晚上，我手里多了个设备。
遥控机。
下班后，二牛蹲在游戏厅的地上吃方便面，好奇道：“哥，这是啥东西的遥控器？”
这遥控器长得跟寻常电视机遥控器不同，上面还带着一个小小的迷你黑白显示器，非常高端的样子。
大家都没见过。
我把遥控器在手中掂了一下，笑道：“能让咱们破产的东西，高科技，怕不怕？”
“啥？破产？”
二牛听不懂，但陈雪扫了我一眼，美眸中多了几分诧异，她许是听懂了。
“真要这么干？“
“这孩子，我想帮他一把。也算给自己积点德。”
第二天一早，我在房间里对着镜子忙活了很久。
沾胡子，贴脸皮，又化了些妆。
看着镜子里那张大约四十岁出头，一副完全土老帽的中年男人形象出现的时候，我满意地笑了。
穿上一身破烂的老头衫，脚踩黑布鞋， 完全看不出我自己本身的影子。
从游戏厅的内堂走出来的时候，路过他们几个，走出很远去，我才听到二牛懵逼的动静。
“刚才那人咋从白哥的屋里出来的？你们认识吗？“
接着，我来到神狐时代游戏厅的门口。
那门口的电线杆子旁一个穿着凉拖和汗衫的年轻人正在抽烟，我们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进了游戏厅。
游戏厅里很热闹，一进去便是零食混合着烟味和臭脚味的复杂味道，叫骂声和钱币的叮咚声。
大体可以分为三个区域。
前两个是射击区，格斗区。
爆火的拳皇和打飞机、合金弹头，都在这个区。
因为这家游戏厅没有禁止未成年进入，所以这两个区域几乎满满当当坐的都是小孩，一双双贪婪的眼神看着机器屏幕。
而我则是目不斜视，在前台换了一百个币子后，直接奔着最角落的区域——赌博机区。
这块区域相比前面两个区域都很安静，年纪小的人不多，大多是一些有些年纪和阅历的男人。
不像是格斗区那么热火朝天，但气氛却天然带给人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那些年，赌博机非常火爆，并不亚于今天的炒股和基金。
很多人在这里一夜暴富，也在这里破产绝望。
而里面最受欢迎的当属于炸金花和麻将一类的棋牌游戏，往往几个币子投进去，再抬头时已经一夜发达。
又或者满兜的钱，一夜过后比脸都干净。
我冷脸观察着这几个地方，目光锁定在了炸金花的机子前。
一个顶着黑眼圈的胖男人正在进入炸金花的游戏界面，面前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币子。
他正要投进去，押5个底的时候，我在他身后大声道：
“兄弟，玩这么小的多没意思！这种游戏，就是要玩个刺激，听我的，押50！”
我这一开口，顿时就吸引了不少周围的玩家。
毕竟，在炸金花当中，一般玩家也就翻个20倍算非常大了，我一上来就嚷嚷200，估计大家都以为我是在扯淡。
不过游戏厅的人最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立刻就有人起哄。
“开玩笑呢？200倍，游戏里还会再翻倍，你这是直接押200，输了可有你哭的！”
“你要真想玩，你自己押呗，观棋不语真君子懂不懂？这小兄弟要是听你的输了，那算谁的？”
“我看你这意思，挺牛逼？那你试试呗！”
起哄声四起，那原本坐在位子上的胖子也站了起来，一脸看我热闹的表情。
我摸了摸头，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今天要不……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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