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新年第一天,江稚一大早就给林知夏打电话送祝福,熬岁成功,林知夏在被窝里迷迷糊糊一不小心打开了摄像头,一双红肿的眼就这样撞进江稚眼中。
“天呐,知夏,你怎么了?”江稚几乎是惊呼。
林知夏反应过来,急忙关了摄像头:“啊……没事,刚睡醒嘛,正常。”
但哭过的沙哑声骗不了人,更何况江稚心思比一般人细腻太多了。
江雅追问林知夏怎么回事,林知夏却只是说没事。
最后,江稚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说:“知夏,你不想说就算了吧,但是我平时写文的时候感觉……有事情憋在心里是最难受的,更何况你都……唉,好了,要吃甜品吗?我家楼下有一家,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
不知道林知夏被哪句话点醒,在江稚快挂断电话时,林知夏开口了:“稚稚,纪寻恨我吗?”
听见林知夏哽咽的声音,江稚先是沉默,而后才说:“我来接你。”
“要说一说吗?发生了什么?”江稚把一份甜甜圈放在江稚面前,担忧地发问。
昨晚……
林继安:“小夏,新年快乐。”
林知更:“嗯,谢谢。”
林继安先是很重的一声呼吸,而后说:“小夏,你不要疏远爸爸好不好?爸爸……”似是有人来,林继安把声音压得更低些,“爸爸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一定……”
林继安话还没讲完,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继安……你干嘛呢?孩子奶粉打翻了,来帮个忙。”
接着便是林继安的回应:“哎,来了来了,老婆你放着,我来收拾,等会儿烫到你了。”他匆匆对电话一头的林知夏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所以呢?为了证明你现在家庭美满生活幸福是吗?
虚伪。
林知夏感到一阵窒息,藏得好好的疤在瞬间被尽数揭开,皮肉分离,钻心的痛。
有那么一刻,她的脑海里竟然闪过纪寻的脸。
如果他在,一定会安慰我的吧?
要命的卑微感和自厌感笼罩着她。
对了,朋友圈里还有去年和林继安一起过年的照片,现在,它已经不该待在那儿了。
不等她找到照片,苏怡的动态更新了:“谢谢你出来陪我跨年。”配图是在一家餐馆里,苏怡笑着握住对面男生的手,虽然脸被一张贴纸遮住了,但林知夏看得出来,他是纪寻。
周围的空气冷到冰点,如果说上次苏怡找到她,是因为想打消她对纪寻的念头,那么,这或许就是消除了障碍,打破了屏障了吧。
“林知夏,你在痛什么呢?他们本就天生一对。”她对自己说。
纪寻回家时她还没睡,听着他开门的声音,她心想,他应该很开心吧,苏怡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江稚听完这些,心情十分复杂,面前的蛋糕是青柠味的,有些酸涩。
“其实……知更,万一这其中存在误会呢?毕竟,纪寻平时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林知夏,面前的女孩子眼眶还有些红红的,昨晚不知道哭到了几点。
林知夏却摇摇头:“不重要了,不管有没有误会,苏怡说的总归是对的,我们……”她没再往下说,有些局促地眨了眨双眼。
江稚捏着餐盘的手更紧了,她感受得到,林知夏已经碎了,也许早就碎了,只是她藏得太好,又或许是被拼好过,但即使是这样,现在的她,已经碎得一塌糊涂。“知夏,你要放弃了吗?”
“本来就不该有,说不上放弃。”
林知夏的17岁,曾有一束不属于她的光短暂路过,后来,她抛弃了那束光,“终是要物归原主的,”她想,“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
既然已经奢望过,短暂地拥有过,那就应该尽快清醒。
“谢谢你曾照亮过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