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耐不得日日思念,于是乎寻上了府。
府内没人,范闲便知那人必是寻清闲去了,不出所料,市井皆净,一座雅庭当中而立,其内闲坐的便是李承泽。
为打消李承泽那无时不刻的顾忌,这次他是以《红楼》续作的名义。
李承泽自然明白范闲用意,范闲也明白。只是两人都不愿说破。
寻常的客套,寻常的闲聊,寻常的……冷漠
李承泽不急不缓道:“范闲,你觉着,红楼里的人儿,我更像谁?”
“都像,又都不像”范闲肃然,继续道
“是殿下想成为谁,而不是臣或是他人认为殿下应是谁”
闻言,李承泽嘴角浮起一抹微不能察的笑意。
像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道理,怕是当朝官员中,只有他范闲能说得出口。
“那范大人可是如此?”骨节分明的指有意无意地叩着白玉杯沿,虽是云淡风轻,却含着嘲讽与同情。
范闲一言不发,只是向后仰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扬眉“范某从不做亏心事!”
李承泽墨眉一蹙,冷冽的目光像是一潭死水,深不见底。
“范闲,史家镇灭门与我毫无瓜葛”
“我知道”范闲愣了下,随即托着脑袋低笑几声。
到底是有多不相信我啊……
“殿下是有真情的,但从不外露,怎么不算亏心?”
豁出去了,和李承泽弯弯绕绕,怕是不知那人要装聋作哑到何时。范闲脸上显出狡黠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那人。
见状,李承泽却是侧过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范大人近来,变化很大”
“殿下,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坚定了什么的时候”范闲抬眼看向缓缓起身的那人,眼神中透露着坚定与炙热,仿佛能穿透一切。
霎那,时间倒流,李承泽似乎见到了他初次见面时的范闲,与现在竟是如出一辙,光芒万丈,才气难掩,反观自己,却是更加阴狠……
李承泽握着酒盏的手指紧了紧,回避着范闲的凝视,轻挑眉眼。
“我等着。”
扬长而去。全程守在一旁的谢必安却是懵然,不知这两人在说什么。
才走几步,李承泽忽地停下,引得范闲连忙起身,谢必安也紧张起来。
“无事,走吧”李承泽挥挥手,似是指令谢必安,又似是向范闲告别。
他一定是在向我告别。范闲是这么想的,心底涌出了些喜意。
此前的次次别离,都是星空来临前的黄昏。
黄昏的余晖拉长了李承泽的背影,牵动着范闲的心,他目送那人离去,却不曾悲伤。
他们之间隔阂确是史家镇一案,可毕竟当初证据未明,范闲又认定了是李承泽暗中派人追杀自己,方才信了太子,生了嫌隙。
可如今范闲从北齐那得知了真相,却不好明说,而李承泽则是证据不足,难辞其咎,说到底,还是各自的苦衷疏远了彼此。
方才有些缓和,王启年则是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范闲顿时警觉“出什么事了?”
“那个袁梦被抓到了!“王启年上气不接下气”她承认自己是世子的人!“
范闲听罢,失了神地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