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只是叮嘱我们要照顾好波特少爷,那边的搜捕队又扩大了,要小心再小心。”多比眨了眨眼睛,揉搓着衣角,继续说道:“少爷还说,如果波特少爷特意问了的话,那就跟波特少爷说……
少爷感到很抱歉,又是因为他,跟朋友吵架了,少爷知道波特少爷会跟自己较劲,但少爷也不想的,他只是太爱波特少爷了,虽然他也知道,爱的方式,并不对。”
哈利抿了抿嘴,垂眸不再说话了。
德拉科很喜欢以这种装柔弱的方式来博取自己的同情,当初的火车上,当初的小木屋,当初在走廊上的道歉,还有现在。
不过真的该死,自己真的很吃这一套。
他不想让他的少爷失去原本的底色。
见哈利没有想再开口的意思了,赫敏扬起一个和煦的笑容,翻出一只手织的帽子,递给多比,柔声道:“谢谢你,多比,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顶帽子就送给你了,然后,再麻烦你告诉德拉科,我们接下来,打算去戈德里克山谷。”
“哦!好的,格兰杰小姐!”多比兴奋地当即就把帽子戴在了头上:“格兰杰小姐亲手织的帽子就是最好的东西了!这会是多比最喜欢的一顶帽子!谢谢格兰杰小姐!多比这就去给少爷说……”
多比激动地满脸褶子的模样令赫敏心花怒放,看着多比幻影显形消失后,转头便看到了仍在沉思的哈利,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但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毕竟,罗恩与德拉科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两句话、甚至是一筐子话能说开的。
虽然她也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矛盾到底是哪里来的。
不过,赫敏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开解哈利了,开解了这么些年,哪怕是一块石头也应该明白了,更何况是比罗恩还要情感丰厚的哈利,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要去戈德里克山谷,那自然要做充足的准备。
她可不想再被拿鼻孔看人的卢修斯给小看了。
要去戈德里克山谷……
德拉科眯了眯眼眸,脑海中在思索着什么。
还有几天就到圣诞假期了,不是吗?
今年冬天,真是格外的冷,德拉科竟然冻感冒了,还发着烧,躺在床上,面色苍苍,薄唇没有一丝血色,喉咙里面像是塞了一个破的鼓风机,说出来的话沙哑干涩至极。
病成这个样子,每年都会有的圣诞晚会,德拉科是不能参加了。
他本人对此表示深感惋惜。
终于送走了来探视的最后一拨人,从庄园调来的管家罗伦关好门的那一刹那,闪闪出现,打了个响指,整个房间被透明的结界笼罩。
这个结界,就跟当初世界杯上的为防止麻瓜的魔法一样,每当有人想靠近这个房间时,会突然想起某件特别紧接的事情要做,然后就会马上跑走。
不一样的就是,仅能维持十二个小时。
毕竟世界杯上的结界是好几十个巫师共同设下的,这个由家养精灵设下的结界能维持十二个小时就已经非常不错。
大不了就轮流站岗呗,每隔十二小时就设一次结界,反正……
马尔福少爷给的足够多。
德拉科已经换好了衣服,裹得非常地严实,一头标志性的银白都用魔法染成了黑色。
落地镜里面的自己,只露出了一双雾蒙蒙的灰瞳。
雾霭朦胧之下的极致思念,将是一场缓慢而激烈的内爆,心跳,早已不成节奏。
“我走了,这里就交给你和多棋了。”
“闪闪明白!”
冰冷的空气像扎在面颊上,哈利和赫敏沿途经过了数不清的房子。
望着那些积雪的房屋,哈利试图记起什么,但内心深处的空白告诉他,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当时的自己,才一岁多一点。
又走了一会儿,一个小广场呈现在了眼前。
广场中央有一个战争纪念碑状的建筑,半掩在风中的圣诞树后面,周围张灯结彩。
这里有好几家店铺,还有一个小教堂,村民们来来往往,可以听见酒吧开关门时传出的片段的笑声和流行音乐,还可以听见小教堂唱起的颂歌。
哈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圣诞节。
心被思念的利爪撕扯,无声的痛为翠曈染上水光波动的苦涩。
赫敏想要转移哈利的注意力,用力拽着他,往教堂的方向走:“他们……他们会在那里吧?你父母?我能看到后面的墓地。”
一阵战栗,注意力的确是被转移了,但更像是恐惧,哈利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去看。
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赫敏不容分说的拉着,到了广场中央,突然停住,那块纪念碑,在两人走过时,起了变化。
变成了三人雕像——一个头发凌乱、戴着眼镜的男人,一个长头发、容貌美丽善良的女人,还有一个坐在妈妈怀中的男婴。
哈利走近,凝望着父母的面庞,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座雕像。
瞻仰够了之后,两人继续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雕像又变成了战争纪念碑。
走近教堂,颂歌越来越响。
墓地入口是一扇窄门。
只不过,已经打开了。
赫敏没有多想,率先钻了进去,身后的哈利,心脏忽然跳的飞快且强烈,震动骨骼。
一排排积雪的墓碑伫立在浅蓝色的银毯上,哈利的手在口袋里握紧魔杖,直接朝最近的墓碑走去。
见过了艾博的墓碑,疑似汉娜失踪的亲戚;
也看到了坎德拉·邓布利多及其女儿阿利安娜的墓碑,还有一句格言: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
哈利更加的难过,如果两人一同访问这里,那将是怎样的一种交情,那将对他来说,会有多么大的意义。
或许,在邓布利多的心里,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自己的地位,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也有最爱的人吧。
翠曈闪了闪,划过几丝的释然。
赫敏突然兴奋,她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三角形标志,点亮魔杖,指着墓碑上的名字——伊格诺图斯。
哈利兴致缺缺,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在墓地中越走越远。
时不时地会认出像艾博那样,在霍格沃茨见到过的姓氏,能从年代上看出,这些家庭有的死绝了,有的后代则离开了戈德里克山谷。
黑暗和寂静似乎加深了很多,每走过一个墓碑,哈利的心跳愈发的剧烈。
猛然停住脚步,看到一个笔挺单薄的黑影,忽有风吹过,勾人心魂的冷杉醛香萦绕在鼻息,所有紧绷的混乱的喧嚣的弦,断开。
一步步地走近,近乎疼痛的喜悦在血管里叫嚣流淌,胸腔里有一只困兽,疯狂地撞击着肋骨,目光贪婪地描绘着熟悉的轮廓,仿佛是在确认不可思议的梦,呼吸变得很轻很轻,害怕吹散这眼前的幻境。
世界似乎陷入永恒的寂静,一声轻柔的“Honey”,彻底撞碎明灭不定的焦虑不安和难以相信的恐慌。
日思夜想的空白坍缩成此刻无限延伸的瞬间,持续了千百个日夜的思念风暴,骤然停歇,所有极致的思念都化作了紧紧贴合的拥抱。
“真的是你!我想你、好想你。别走好吗?”
“我也想你,Honey,我不会走的。
辛苦了,我的救世主。”
灵魂奔赴,时间凝固在了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