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是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和窒息般的灌噎中恢复意识的。
喉咙被粗暴地撬开，温热的液体混合着米粒强行涌入，呛得他本能地挣扎，却发现自己双手被反剪着绑在床头雕花立柱上，浑身虚软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一个粗壮的仆妇正捏着他的下颌，另一手端着一只瓷碗，毫不留情地将粥水往他嘴里灌。
“咳咳……呜……”他徒劳地扭动着头颅，试图躲避，米粥顺着嘴角溢出，滑过脖颈，浸湿了单薄的寝衣，黏腻而狼狈。瓷碗边缘磕碰到他的牙齿，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王爷吩咐了，公子既然不肯自己吃，那便只能由奴才们代劳了。”仆妇的声音平板无波，带着一种执行命令的麻木。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那冰冷的视线却如有实质，钉在林轩身上。
王道煜缓步走近，挥手让那仆妇退到一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被缚着、狼狈不堪、因呛咳而脸颊泛着不正常潮红的林轩，眼神幽深，如同在看一件不听话的藏品。
“看来，光是饿着你，还不够。”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本王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林轩艰难地抬起眼皮，眼中是尚未褪去的生理性泪水和深切的屈辱，他死死盯着王道煜，嘴唇翕动，却因喉咙的刺痛和满腔的愤怒，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王道煜俯身，冰凉的指尖擦过林轩被粥水沾染的唇角，那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令人战栗的威胁。他的脸凑得极近，近到林轩能看清他眼底那片毫无温度的黑暗。
“你以为，绝食寻死，就能一了百了？”他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本王告诉你，你若敢死——”
他的手指骤然下移，猛地扼住了林轩纤细的脖颈，力道之大，瞬间剥夺了林轩本就微弱的呼吸！
“呃！”林轩双眼猛地睁大，瞳孔收缩，因缺氧而本能地挣扎起来，被缚的手腕在床柱上磨出红痕。
“你若敢死，”王道煜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刺骨，带着绝对的掌控与残忍，“本王即刻下令，诛你林家九族！让你父母兄弟，所有与你血脉相连之人，统统为你陪葬！还有那个苏婉卿——”
他刻意顿了顿，满意地看到林轩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惊恐。
“本王会让她，穿着最红的嫁衣，下去陪你！你觉得如何？”
那扼住喉咙的手并未完全用力至死，却足以让林轩感受到濒死的恐惧和绝对的无力。诛九族！婉卿！
巨大的惊恐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那点求死的灰烬。他不能死！他若死了，林家上下几十口，还有婉卿……都会因他而遭受灭顶之灾！
看着他眼中光芒的剧烈变化，从屈辱、愤怒到绝望的惊恐，最后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妥协，王道煜才缓缓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咳……”重新获得空气的林轩爆发出剧烈的咳嗽，身子蜷缩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那无法承受的绝望。
王道煜直起身，冷漠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残忍的威胁不过是随口一言。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他淡淡地问。
林轩闭上眼，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混着脖颈间的粥渍，一片狼藉。他艰难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那微小的动作，却仿佛用尽了他余生所有的力气。
王道煜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那是征服者看到猎物终于屈服时的满意。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那仆妇再次上前，这次，林轩没有再挣扎，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任由那温热的、带着屈辱的粥水，一口一口地被灌入喉中。
每一口吞咽，都像是在吞下烧红的炭火，灼烧着他的尊严，也碾碎了他最后一点关于自由和希望的幻想。
原来，在这绝对的强权面前，连死亡，都成了一种奢望。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