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其贤似乎在这短短的十来分钟里接受了他逆来顺受的大哥的另一重身份，并没有靠近钟其飞，反而避嫌一样的躲着走，连问都不问。
季语诗将手铐另一端拷在暖气片的铁柱子上，走到旁边打电话去了，趁着这个时间，周正阳去村里买了纱布酒精，季语诗嘴上不说，但受了伤怎么可能不疼。
季语诗的电话估计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周正阳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之后，又凑到钟其飞的旁边，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周正阳稍作犹豫，问他，“鬼魂杀人是怎么回事？是谁指使你做的？一共有几个人参与到其中？”
之前周正阳仅仅是觉得钟其飞的声音熟悉，却不能肯定他是杀害方一千的凶手，只是让周正阳没想到……钟其飞居然会供认不讳的承认了。
果然，刘敏霞夫妇跟周一波夫妇的死另有其因，绝对不仅仅是我们表面看上的家庭因素。
“我一直在想，小季警官什么时候才会问我这些问题，原来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还是一筹莫展，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想从我嘴里撬点东西出来，没那么容易。”
周正阳咬了咬牙，“你人都已经被我们抓了，你现在是插翅难逃，还是你觉得会有人来救你？闭口不言，对你没有好处，现在不说，去审讯室你也会说的！”
“不会有人来救我的。”钟其飞相当的淡定，“小季警官，你觉得为什么我会在知道有条子的情况下，还要以身涉险，羊入虎口？”
“你……”周正阳心里一紧，“你打的什么主意？”
钟其飞眼里含着一抹疯狂，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新型药品，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吧，纯度是不是很高，一旦流通，该会让多少瘾君子趋之若鹜，这种诱惑力，会让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可是一种极致的醉人的芬芳，小季警官，你想不想尝试一下那个滋味儿。”
钟其飞的模样简直猥琐的让人生厌，周正阳下意识倒退了两步，跟他拉开一段距离，他哈哈大笑起来，“小季警官，难道是害怕了？放心吧，我没有那个机会。”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周正阳突然意识到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不太对劲，对周正阳没有机会，那对谁有机会？周正阳上前一把拎住他的衣领，“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咳咳咳咳……”周正阳力气用得越来越大，钟其飞因为缺氧脸色变得通红而不停的咳嗽，“我……咳咳，压根…压根没打算……活，活着回去…”
说完这句话，突然他身体剧烈的抖了几下，嘴里顿时冒出白沫，眼皮开始往上翻。
“时间……时间……差……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压根没打算活着回去，周正阳心里不安的预感逐渐加大，但整个过程几乎用了还不到一分钟，直接钟其飞身体一抽，接着身体就不动弹了，周正阳上了手探了探钟其飞的鼻息，已经停了。
“季队！季队！”周正阳喊了季语诗几声，不知道是不是季语诗没听见，过来的反而是钟其贤夫妇。
周正阳一边给钟其飞做心脏复季，一边对吓傻了的夫妇俩吼道，“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叫救护车，帮我把季队叫过来，快！”周正阳想到不久前自己开的玩笑，尼玛钟其飞不会真的把药含在了嘴里！这招是真的有够狠！
虽然周正阳知道希望渺茫，人救回来的可能性不太大，但周正阳还是持续做了十来分钟的心脏复季。
十来分钟后，周正阳松开手，额头薄汗密布，钟其飞是有备而来的，他就是来送死的！他是真的没想活着回去！
这下到好，线索又断了！这一断还断了两个线索！钟其飞一死，周一波夫妇跟刘敏霞夫妇作的死，就只能判定成一起普通的连环凶杀案！然而真相呢！这起看似普通的案子，背后牵扯的远远要复杂得多！
周正阳忍不住为钟其飞背后的组织感到心悸，这个组织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居然会让一个人出来送死？！而周正阳甚至找不到周其飞送死的理由！这是更可怕的。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对于我们来说是很糟糕的一种局面，他们在调戏我们，在耍我们，甚至于压根没有把我们当成是一回事，在这个城市里肆意的为所欲为，从现实生活再到虚拟网络，似乎无处不在。
放一千的死也看似水落石出，但仍有许多不能解释的地方，可是已经有了钟其飞的亲口承认，周正阳虽然不想承认，但如果周正阳把录音交上去，方一倩的死也就结案了。
周正阳把这个悲伤的结果编辑成短信给队长发了过去，在等待回复的时间内，周正阳一扭头正看到钟其贤的老婆站在旁边，周正阳还没说话，她就先问周正阳，指着钟其飞，“他，他是，是不是，死，死了？”
正常情况下，周正阳肯定要说一句节哀，人手死不能复生等等，可对上这个女人，周正阳发现自己要是真的说出了这两句话，才是一个笑话。
那个女人脸上没有半点钟其飞死后的伤心，反而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庆幸，有一瞬间周正阳也为钟其飞感到悲哀，要不是有这么个家庭环境，他也不至于会走上这条歧路，但现在说什么也都于事无补了。
“季队呢？”周正阳扭头看了一圈，没有见到季语诗，连钟其贤也不见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季语诗的电话就是再着急也应该会过来看上一眼吧。
那女人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没找到季队长，小贤去外面找……”她话还没有说完，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钟其贤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季警官，那……那……那个季队长……他…”
………
周其贤一时半会儿说话都说不清楚，但大概的意思周正阳知道了，季语诗遇到麻烦了，周正阳直接让钟其贤带着周正阳过去，才知道钟其贤为什么找季语诗用了那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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