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阙凝视着他眼眸中跳动的烛火,心底忽然浮现出爷爷曾经的话语。
城阙“棋子落下时若有光,那便是人心尚存生机之处。”
她俯身拾起地上的步摇,将它重新簪回他的发间——碎钻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那年巷口,他藏在斗篷下递给她的那颗糖炒栗子,滚烫得几乎灼手。
万一上一世的事端背后另有隐情呢?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揪出那个隐藏最深的人。
殿外传来更夫敲击铜锣的声音,已是三更天。棋盘上,那枚本该被吃掉的“顾”字棋子,此刻正被“城阙”轻轻托起,稳稳地放在了“光”的格子里——原来最深的算计,从来不是棋盘上那些犀利的杀招,而是埋藏在仇恨中的不忍,是算尽天下后,终究放不下她的那一步。
掌心相触时,她听见他轻声低语。
城阙“从今以后,你的棋我来解,你的恨我来暖。就像你当初没能杀我,如今我也不会杀你——因为我们都知道,比起报仇,我们更想看到的是,这世上是否存在一种结局,叫‘棋落时,见星明’。”
风掀起了窗纱,带着雨后的清新扑面而来。顾瞻突然笑了,那笑容比任何时候都显得轻松自在。
他终于明白,这场下了多年的棋局,从来不是阴谋与算计的较量,而是两个被命运束缚在仇怨两端的人,最终在落子之时,握住了彼此的手——让仇恨的棋盘上,生出了比阴谋更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里有她的笑,有他的悔,更有两人终于敢于直视彼此的、炽热的心。
三日后,顾瞻随城阙踏入白云观。观主捧出一卷泛黄的《玄鳞调令》残卷,墨迹间果然隐藏着当年调兵遣将的暗纹——与顾瞻书房地图上的标记完全吻合。
城阙指尖滑过卷末的“顾”字批注,猛然想起他昨夜留下的那张字条。
顾瞻“今日替你试了观里的素茶,比安神汤多了一丝松针香。”
皇帝秘密下旨彻查当年谢鹤城之死背后的真相,顾瞻主动请命追查真正的凶手。
他每日穿梭于刑部大牢,却总是在戌时末准时出现在谢府,替她挑开屏风上勾住发丝的银线,或者在新得的《棋谱》扉页上画下她手心的红痣。
那日,她在他的袖口发现一片飘丹,才知他竟悄悄去了谢府旧址——并非为了查案,而是为她采来最爱的海棠花。
当年的卷宗呈到了御前。城阙翻开最后一页,却见顾瞻用朱笔在角落里勾勒出一幅小像。
她抱着糖炒栗子蹲在巷口,而他的斗篷角露出半柄未出鞘的刀——刀刃朝向自己,刀柄却对着她。
顾瞻“若那日真的下手了。”
他忽然从身后环抱住她,指尖轻轻掠过她发间那支新簪的海棠花簪。簪子质地晶莹剔透,纯净柔和。簪身修长雅致,簪头以镂空雕工艺精细刻画,将海棠花的曼妙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微风拂过,“杨柳风柔,海棠月淡”,簪子随着发丝微微颤动,尽显温婉风韵。
顾瞻“现在便尝不到你亲手煨的蜜汤了。”
百官宫宴上,皇帝指着棋盘笑着问二人。
宋言颜“如今这盘棋,该如何收尾?”
城阙鱼儿快要上钩了,再等等。
她的掌心被袖中藏着的半块银鱼佩硌得微微发疼,那是母亲咽气前塞进她手里的遗物,断口处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
她忽然想起昨夜在窗下捡到的帕子,绣着的“顾”字边角与谢安伦书房暗格里的半幅图纸完全吻合。
顾瞻执黑子落在天元之处,宋言颜的白子紧随其后,在棋盘中央巧妙摆出了“顾”“城”二字的连笔模样,仿佛两人在不动声色地较劲一般。
殿外烟花炸裂时,他低头替她系紧斗篷流苏。
顾瞻“当年算错了一步,如今却赢了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