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锋照雪

白毛风卷着碎雪扑向篝火，王楚钦将青锋剑横在膝头。剑身映出破庙角落里蜷缩的绯色身影，那女子自两个时辰前救回来就未动过分毫。

"咳..."细碎的呻吟混在风雪呼啸中。王楚钦指尖微动，一枚铜钱擦着女子耳畔钉入梁柱，惊起三只灰鼠仓皇逃窜。

女子猛然坐起，乌发间沾着的冰晶簌簌而落。她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裙裾，忽然抱住双肩剧烈颤抖："这是哪里？我...我是谁？"

王楚钦往火堆里添了根松枝。火光跃动间，女子耳后淡金纹路若隐若现。他瞳孔微缩——那是狐族特有的妖纹，却感受不到半分妖气。

"风伊婉。"女子突然抬头，琥珀色眸子映着跳动的火苗，"我叫风伊婉。"

剑客握剑的手骤然收紧。三日前他在青州城墙上见过这个名字，朱砂写就的悬赏令被雨水浸得斑驳："缉拿狐妖风伊婉，生死不论。"

破庙外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王楚钦霍然起身，剑鞘撞碎供桌上积满灰尘的香炉。十二道黑影自四面梁柱跃下，弯刀寒光织成密网。

风伊婉突然扑向王楚钦，冰凉的手指攥住他腕间红玉剑穗。漫天刀光竟在触及她衣角的刹那偏转，斩落满地蛛网。

"西北角。"她贴着王楚钦耳畔低语，温热气息拂过他颈侧旧疤，"破军位有缺口。"

青锋剑应声出鞘。剑气如银龙贯空，霜雪顺着破洞倾泻而入。王楚钦揽住风伊婉的腰纵身跃出，身后传来砖瓦崩塌的轰鸣。

踪疑云

天光初现时，二人已至幽州城门。守城卫兵正在张贴新的告示，朱砂淋漓的"狐"字刺痛王楚钦的眼睛。

"客官要住店？"客栈掌柜眯着眼打量风伊婉裙摆的裂痕，"这两日官府查得严..."

话未说完，一锭银子重重砸在柜台上。风伊婉忽然扯住王楚钦的袖口："有血腥味。"她指尖发颤地指向二楼厢房，"在那里。"

木门轰然洞开。床榻上蜷缩着个面色青紫的孩童，脖颈处三道抓痕泛着幽蓝。风伊婉快步上前，发间不知何时沾了片桃花——这寒冬腊月哪来的桃花？

"别碰！"王楚钦剑锋拦住她手腕，"是尸毒。"

风伊婉却已撕开衣袖。莹白小臂浮现暗红咒文，掌心按在伤口处竟有青烟腾起。孩童喉间发出嗬嗬声响，猛地咳出团黑血。

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十余官差破门而入，为首之人举起鎏金罗盘："妖气在此！"

风伊婉耳后妖纹骤然发烫。她拽着王楚钦翻出后窗，官差射来的镇妖箭擦着发髻钉入窗棂。檐角铜铃无风自动，两人坠入满载稻草的牛车。

"你知道自己是谁了？"王楚钦剑尖抵住她咽喉。

风伊婉仰起头，城楼阴影漫过她苍白的脸："每当我救人，就会想起零碎画面。琉璃宫灯，血池，还有...被铁链锁住的女人。"

她忽然握住剑刃，血珠顺着霜刃滚落："但你早就发现了不是吗？在破庙里，在我碰到你剑穗的时候。"

七日之约

暮色染红镜湖水时，王楚钦在芦苇丛中发现那具浮尸。死者胸前插着半截桃木钉，正是客栈里追杀他们的黑衣人之一。

"是傀儡术。"风伊婉蘸着湖水在青石上勾画符咒，"你们道家最爱用的控尸之法。"

王楚钦擦拭剑身的动作一顿。三年前师门遭劫那夜，后山松林里也插着这样的桃木钉。师父临终前死死攥着他的手，说出的却是"快逃"。

寒鸦惊起，芦苇荡深处传来金铁交鸣之声。风伊婉突然捂住心口，妖纹如藤蔓爬上颈侧："他们在用追魂香..."

话音未落，七道符咒破空而至。王楚钦挥剑斩碎符纸，爆开的紫雾中伸出森森骨爪。风伊婉咬破指尖凌空画符，血珠凝成的狐首图腾将骨爪震成齑粉。

"往北三十里有座废观。"她喘息着扯下腰间玉佩，"持这个找玄真道人..."

王楚钦却抓住她手腕："你活不过今夜。"

风伊婉怔住。剑客的目光落在她渗血的袖口："尸毒入心脉，方才渡毒给那孩子时你就知道了。"

芦苇丛中响起银铃脆响，十八盏引魂灯顺水漂来。风伊婉忽然轻笑："那剑客大人要现在杀了我这妖物吗？"

王楚钦解下红玉剑穗系在她腕间："七日。我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暗器破空声骤起。风伊婉旋身避开毒镖，发簪却应声而断。青丝散落的瞬间，王楚钦看见她后颈浮现完整的九尾狐图腾——与师门古籍记载的涂山氏徽记一模一样。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