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住的村子十分偏僻,若非村中人,根本找不到这里,可江云却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这里,似是早就知道会被赶出家门,提前找了落脚地。
江澄对去村子的路并不熟悉,出了村便再也回不去了,他只记得去村子的路上经过了一座药山。
他们母子二人在村子里生活的很安稳,村民们待他们也是极好的,那时江澄就觉得,若是这一生都如此生活,也是不错的。
只是有一事江澄有些不明所以,他明明还活着,江云却在村子的后山为他立了一座坟冢,还时常独自一人上山祭拜。
江澄问起时,江云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告诉他,往后若是有一天她不在了,让他一定要留在村子里好好活着,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离开这个村子。
他不是三岁孩童什么都不懂,前世他虽英年早逝,但说到底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身为一宗之主,察言观色早已成了他的本能。
无论是后山的坟冢,还是有关父亲的一切,哪怕是随口提及的京城事宜,江云总是那副欲言又止又话中有话的模样,这让江澄如何能不知道她心中藏着事。
江云什么都不愿说,那江澄自然也不会去追问。即便是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来来回回不过是说些要他好好活着的话罢了。
前世他爹娘就死的早,如今他十分珍惜着这份亲情,实在不愿再失去一次亲人,哪怕父亲已经与他们不同路,他也要与母亲安稳过日子。
然,一日,江云上山祭拜直至深夜都未归,江澄担心她便上了山去找她,所幸她只是在山里崴了脚才没能按时回去。
可就在这一日,一切似乎都在慢慢改变。平日里总是什么都不愿说的江云,将一切都告诉了江澄。
江宇身为当朝宰相,是皇帝身边最为重用的一名大臣,他始终尽心尽力的为国家操持,绝不允许自己有一丝差错。
皇帝很喜欢他的为人,也十分信任他,只因他始终专情于江云,从未想过纳妾一事。
朝堂诸多事宜,皇帝若是拿不定主意了,总会求救般的望向江宇,想让他出谋划策。凡是江宇的提议,皇帝想也不想就会同意,执行的也快。
但这一切在皇帝微服出巡时遇到一位风尘女子后,戛然而止。以往的信任,也在这时不攻而破。
江宇虽为凡人,但他的眼睛能看透眼前人是人是妖,他见那女子的第一眼便认出她是只妖,也是有意靠近皇帝的。
皇帝不知情,早已被妖女迷了心智,一心想将这姑娘带回京城,纳她为妃。他满心欢喜同江宇说起此事,本以为江宇会支持他的,可谁料江宇一口否决,绝不允许他将此女子带回去。
不光如此,江宇甚至说她是妖,是故意接近他的,要他不许继续与她相处,更是要将这姑娘扔出去。
皇帝最终还是没听江宇的话,将人带了回去,还封了妃位。不久后,先皇后逝世,不过半年,皇帝不顾群臣阻止,立了妖女为后。
此后,皇帝处处看不惯江宇,将他视作眼中钉,原本就瞧他不顺眼的朝臣也借此机会,时常弹劾他。皇帝虽表面没说什么,但实则早已动摇了。
不知何时起,皇帝不再上朝,许多需要他来处理的事务被搁置一旁。
江宇实在看不下去,怕这江山会因他毁于一旦,便着手教导太子蓝曦臣处理朝中一些小事,要他多加劝导皇帝回来把持朝政。
可偏就是这么小的一件事,皇帝见了便以为是江宇想谋朝篡位了,但始终没有明说,似是觉得时机未到,亦或是别的。
也是那时起,丞相府频繁出事,府邸的佣人时常离奇死亡,家中的草木也一点点的枯萎,还时不时发现兽类的毛发。这是谁的手笔,又是谁授意的,不言而喻。
江宇区区凡人之躯,平日里还要忌惮着周围人的陷害,根本不可能与妖抗衡。
为保妻儿安全无虞,他忍辱负重,写下休书,将江澄和江云逐出府邸。即便孤身面对所有困难,只要能护妻儿周全,他就是死也无憾了。
这些江澄也知道些,江宇将他们赶出家门是迫不得已他也清楚,只是没想到是皇帝和皇后想一心置他于死地,只因江宇不许他们在一起而已。
被赶出家门时,江澄是不可置信的,他红了眼,质问道:“到底是何事,你非得一个人扛着,我们一起担着不行吗?”
江宇并没有答话,转身回府,这一幕似是回到了前世,虞紫鸢将他和魏无羡推了出去,独自守着那岌岌可危的莲花坞。
那一刻,江宇和虞紫鸢决绝的背影重叠。许是前世记忆实在深刻,江澄心底总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经此一别,再见时便是天人永隔了。
他本想留下的,可不知为何,头有些昏沉,待清醒时,他和江云早已离开京城,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江云蹲在江澄面前,紧紧握着他的肩,郑重道:“阿澄,你一定要为你父亲报仇,杀了害死你爹的狗皇帝,知道吗?”
江澄微愣,随即木讷点头回应道:“阿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替阿爹报仇的。”至此,江云每日都会同江澄说一句报仇的话,让他铭记心中仇恨,直至他十五岁。
江云为他买了一匹千里马,又备好了行囊,千叮万嘱了多次报仇的话,才让他上路,赶赴京城。
待江澄到了京城,还不曾找地方落脚歇息片刻,便听闻江氏一族被皇帝株连九族,判了个满门抄斩,今日午时斩首示众。
江澄跌跌撞撞跑去了刑场,可他到了刑场,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往暗处的角落走,就是声音也发不出来。
行刑时,江氏夫妇看到了躲在角落的江澄了。临终前,他们默默地望着他,眼中透露出最后的关切。
他们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江澄从他们的嘴型中读懂了他们想要说的话。他们要他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因他们的死而失去理智,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江澄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拼命地想要冲出去与爹娘同死,可他身子似是被什么定在了原地,让他无法动弹,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为何自己挪不动脚步,只能如此眼睁睁的看着爹娘、族人挨个惨死在自己眼前。
那日,魏无羡为他们降下的雨持续了很久。江澄凝视着雨水冲刷着刑场上的血迹,若不是蓝曦臣将他带走,或许他会一直在雨中站着,直至失去意识。
蓝曦臣将江澄安置在自己在宫外购置的别苑里,正欲上前同他交谈,却被江澄扼住了喉咙。
江澄睁大双眼,满目赤红,声音嘶哑,怒吼道:“为何!我爹娘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判处他们死罪!”
蓝曦臣被江澄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但他没有挣扎,就这般任由江澄撒气。不一会儿,江澄手里的力道就松了下来,他赤红的双眼逐渐恢复原样。
江澄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呢喃着什么,蓝曦臣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些,“为何会是你”之类的话。
蓝曦臣就这样静静地陪在江澄身侧,没有回应,也没有解释,任由他打骂。江澄的哭声让他的心没由来的揪着疼。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江澄失去双亲的事实,更无法弥补自己父亲曾经犯下的过错。
这是他应该承受的,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他只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让江澄的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待江澄哭累了,没力气了,蓝曦臣这才同他说上两句话,语调沉稳而坚定:“江公子,你放心,我一定尽我可能还令尊一个公道。”
江澄呆呆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冷嘲一声,道:“公道有什么用,能将我爹娘的命换回来吗?”
蓝曦臣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江澄了,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魏无羡自幼失去双亲、眼看族人死在自己眼前,江澄又何尝不是,他们前世失去的,今生也一样失去了。
后来,江澄被蓝曦臣带回了皇宫,他也不知为何,明明想就此放下仇恨留在蓝曦臣身边的,可每当见到皇帝出现在他眼前,他总想冲上前杀了他。
若不是蓝曦臣拦着,他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弑君一样也是死罪。
魏无羡听了他这些年的经历,不禁皱眉,其中有太多的漏洞,换谁来都能察觉,可看江澄这模样,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刚开始的江云只想保护好江澄,反反复复的告诫他一定要好好活着,万万不可离开村子。而后来的江云却一次次的对他洗脑,让他铭记仇恨,并怂恿他去弑君。
很显然,后来的江云一定是假的。
江澄骑得千里马哪是轻易能追上的,何况他一路上从未停歇片刻,险些没把马累死。若江云在他之后被抓,又怎会在他之前到达京城,并跪在刑场上呢!许是那日晚归时,江云就已经被抓回京城了吧!
江云在村子后山立的坟冢也是为了保护江澄,若是被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这座坟可以迷惑他们,让人以为江澄已经死了,这样被抓走的就只有江云一人了。
可江澄活了两世的人了,不该如此轻易被迷惑,江云的异样他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不等江澄反应,魏无羡就伸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片刻后,他果真探查出些端倪。
江澄体内有一道禁制和一道幻术,这禁制已有破损的迹象,但魏无羡无法将其解除。至于这幻术,魏无羡最为熟悉,是他们狐妖惯用的幻术。
如今会这幻术的除了魏无羡,就只有曾受他们救扶的黑狐一族了。
魏无羡松开了手,眼神变得冷厉,“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江澄有些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他正要与江澄提及黑狐一事,就听到别苑外有人来了,趁着四周无人,挥手退去亭子的结界,道:“蓝湛他们回来了,下次再同你说。”
两人忙起身跑去苑门口迎接他们,蓝忘机和蓝曦臣还没出现,反倒让魏无羡遇到了个不速之客。
金子勋一身官服缓缓走来,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他们熟悉的人,见到魏无羡时,他条件反射的定住了脚步,甚至想转身就跑。
可一想到魏无羡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贴身侍卫,无论身份地位都是不如他的,何况如今在宫中,他的身份权势足以弄死魏无羡了。
魏无羡规规矩矩的对金子勋一行人行了礼,退至一旁让他们过去,任他如何都挑不出错来。
见魏无羡这般规矩,金子勋便嚣张了起来,直直的走到魏无羡身边,不屑道:“你不是挺能耐吗?怎么落得当侍卫的下场了?”
魏无羡根本不想搭理他,绵绵警告了他那么多次,他怎可能会因为金子勋这厮违反宫规,他也不想丢了蓝忘机的脸面。
不远处,蓝忘机和蓝曦臣也回来了,正巧看到金子勋在苑门口与魏无羡交谈着什么。金子勋也是瞧见了他们的,似是有意,叫来身后的侍从,一左一右将魏无羡架了起来。
魏无羡一脸茫然,他从出来到现在一直规规矩矩,金子勋为凭什么对他动手?
金子勋下巴扬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你的侍卫冲撞了本王,本王要将他带走略施惩戒,二殿下可有异议?”
蓝忘机正要上前,却被一旁的蓝曦臣拦住了。金子勋手握兵权,他们惹不起,只能寄希望于魏无羡能吉人天相。
见他们没有要拦他意思,金子勋愈发嚣张,直言道:“给本王拖下去,杖责二十!”
魏无羡心中一惊,杖责二十,这不得疼死他?他求救般望向蓝忘机和蓝曦臣,他们也是一脸的为难,蓝忘机衣袖下的手攥得更紧了。
在魏无羡被拖走时,金子勋身侧的人站出来为他求了情:“大哥,他也并未冲撞于你!为何要罚得那么重?”
闻声,魏无羡转过头去,正是金子轩,他竟在为他求情。反观另一人,他唯唯诺诺站在一旁,连看都不敢看金子勋一眼,倒不像前世的他。
金子勋回头就是一脚,直接将人踹倒在地,“一个庶子,谁给你的胆子质疑本王的!”
见状,魏无羡和江澄恨不得现在就活剥了他,虽前世他们都不太瞧得上金子轩,但他终究是江厌离中意之人,有再多不满也说不得,只能认了他。
金子勋冷嗤一声,随即又对拖着魏无羡的侍从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拖下去给我打!”
金子轩怒瞪金子勋一眼,擦去了嘴角的血渍,捂着被踹的地方站起了身,若不是他手里无权,只是个闲散王爷,又怎会怕他金子勋。
金子勋、金子轩和金光瑶三人,均乃金将军之子,其中嫡子金子勋地位最尊,手握兵权。而金子轩和金光瑶,虽同为庶出,但生母不同。
金光瑶因其生母为娼妓,所以在金府之中,地位最低。哪怕皇帝亲封其为瑶王,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金将军常年征战沙场,战功赫赫,却极好女色,常留恋于青楼。他养在外面的外室不在少数,但她们常年服用避子汤药,也不怕在外留下子嗣。
他的外室其中有一人是青楼出身,深得金将军宠爱,金将军也有意抬她入府,便让她怀了金光瑶。
可惜金光瑶还未出生,金将军就战死沙场了。他本该是子字辈,他母亲却在临终前执意为他取名金光瑶,害得他成了金家的眼中钉。
魏无羡被人按在了长板上,板子刚挥起来还不曾打下,他就滚到了地上。侍从去抓他,他却像条泥鳅一样,滑的很。
他跑得正欢,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抬头去看时,正巧被侍从逮了个正着,不等他反应,又将他按了回去。这次多来了几人将魏无羡手脚都死死地按住了,免得他又如方才那般跑了。
板子落了下来,魏无羡的惨叫声响彻天际,远在别苑的几人都能听到些。
二十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前世他就被打过,倒也没要了他的命,就是疼了好些日子。
过了许久,他们逐渐听不到魏无羡的惨叫了,可不见金子勋的侍从回来,也不见魏无羡身影。魏无羡今生并非凡人之躯,区区二十板理当于他而言不算什么,前世他挨那么些下,照样活脱的很。
江澄总觉不对劲,心里泛起了担忧。他请示了蓝曦臣,趁金子勋不备,悄悄离开了别苑去看看魏无羡是死是活。
此时,魏无羡就趴在长板上低声哀嚎,周围的侍从早已没了身影。
江澄皱眉,快速小跑上前,心里虽有担忧,但嘴上一点不饶人,“死透了没?”
魏无羡抬起头来,故作委屈,道:“你怎么才来,半条命都要没了。”
江澄没理他,蹲下身让他爬上自己的背,如前世那般,他又将他背了回去,不过这次是将人送回蓝忘机那。
路上,魏无羡是百般嫌弃,不是觉得他走得快了,就是觉得他走的不稳当。江澄扶着他的手微松,似是要将他放下来,道:“事那么多,那你自己走。”
魏无羡收紧了环着江澄脖子的手臂,赖皮道:“我不。”
江澄白了他一眼,故意颠了颠背上的人,继续往别苑走去。魏无羡的背本就疼的厉害,被江澄这么一颠,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彻底没声了。
他倒是没想到魏无羡是真疼,疑惑道:“你不是妖吗?施一个止疼的法术不就成了。”
魏无羡也想啊,可那时他感应到了黑狐的气息就在附近,哪敢动用妖术来躲避这二十杖的罚。若是被黑狐妖察觉他的存在,他恐怕又要过回东躲西藏的日子了。他好不容易才来到蓝忘机身边,哪舍得这么快就走呢!
何况他受的也不是二十杖,在他数来,要足足比说好的多挨了三十余杖。
待他们回到别苑,金子勋一行人已经离开了,蓝忘机看到江澄背上奄奄的魏无羡,心中不由得担忧起他的情况。魏无羡刚跟蓝忘机不久,宫内别苑并没有给他收拾屋子住,蓝忘机想也没想就将自己的寝殿让了出来,是和含光苑他所住的静室一样的陈设。
江澄将人放了下来,魏无羡顺势就趴了下去,也不管这是谁的床,一趴下就开始哎哟哎哟的喊疼。
蓝忘机唤来绵绵,让她速速去太医院请温太医来为魏无羡诊治。不过片刻,绵绵便带着温情回来了。
温情背着药箱,对着蓝忘机和蓝曦臣一一行了礼,“见过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蓝曦臣见弟弟一脸着急样,连忙道:“快些瞧瞧他的伤,方才一直喊着疼呢!莫不是伤着筋骨了。”
温情领命来到魏无羡身边,有些为难,道:“劳烦这位公子将上衣脱了。”
魏无羡哀嚎着,刚抬起手来,就觉后背一阵剧痛,实在不敢再动弹半分了,“哎哟,我起不来,二哥哥帮我一把呗。”
话毕,魏无羡才觉自己说错了话,他实在是疼的脑子糊涂了,下意识的喊了蓝忘机帮忙,却忘了如今不是前世,他这声二哥哥可喊不得。
屋内一阵死寂,除了江澄,谁也不知道这声二哥哥到底喊得是谁。
江澄无奈走向前去,暂且当了魏无羡的二哥哥,只愿往后蓝忘机知晓了这声二哥哥喊的是他自己后,别吃他的飞醋就好。
他扶起魏无羡,替他把上衣脱了下来,趁着背对着蓝忘机和蓝曦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意思很明确,若是再说错话,他可就不帮着打圆场了。
衣服脱下后,众人皆惊,他的后背简直可以说是快接近血肉模糊了,这哪里是二十杖该有的伤痕。
温情从药箱拿出瓶瓶罐罐的药来,这些都是她自己精心调配的药,专治杖责的伤,药效极好,敷上几次就能见好。
曾也有人问过她药方,可她只字不提,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不方便告知外人。这药方的药材,大多都在妖界售卖,就是告诉了他们,他们也配不齐药材。
被打成了这样,魏无羡还能活着喊疼,在蓝忘机和蓝曦臣看来,他也当真是吉人天相。
温情处理他伤口时,双手不禁颤抖了起来。她从未见过伤势如此严重,精神还能这么好的人,魏无羡是第一个。
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但所幸没有伤及筋骨。温情为他包扎好伤口,留下两瓶每日需敷的药,并告知了今后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别苑,往后换药的活就交给他们自己了。
蓝忘机不喜欢自己苑里有太多的人,也是自小就生活在危险之中,人多眼杂的,保不齐其中就混着不轨之徒。
因此,他将别苑的侍从都屏退了出去。这别苑里,除了每日来洒扫的宫人外,就只有蓝忘机和绵绵了。
如今魏无羡每日都要换药,伤又在后背上,他自己必然是够不到的。
绵绵是女子,虽为蓝忘机的贴身侍女,但平日里他最多也只是让她准备每日要穿的衣物,旁的也不会麻烦她。为魏无羡换药这事,他自然也不会让绵绵来。
除了绵绵,这别苑能帮魏无羡换药的就只有蓝忘机了。他身为二皇子,竟要给自己的贴身侍卫换药,这要是传出去了,也不知会闹出多少笑话来。
蓝曦臣似是知道蓝忘机心中所想,便提议道:“别苑没有他的住处,不如就让他和晚吟一起住吧,正巧他们本就相识,也好叙叙旧。忘机,你看如何?”
可谁料,蓝忘机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的提议,“不用,我能照顾他。”
对此,蓝曦臣也只是轻叹一声。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弟弟今日对江澄颇有敌意,以往他从未这般抗拒过江澄的靠近。尤其是见江澄将魏无羡背回来时,担忧的神色之下是……莫名的醋意。
天色已晚,蓝曦臣命人临时搭建了一张木塌,蓝忘机贵为二皇子,怎能让他和魏无羡睡一张床。
哪怕魏无羡十分愿意,蓝忘机也不表示介意,但终是不合礼数的。
徐于思博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