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清晨,天光微亮,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冷。教室传来朗朗读书声,声音整齐而响亮,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然而,这份难得的平静却被突如其来的警笛声无情粉碎。刺耳的鸣响由远及近,一辆又一辆警车接踵而至。
教务处主任张鉴定早早便在门口等候。其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见严洋等人前来,连忙快步迎上,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这……这事儿可太吓人了!”
“案发现场在哪?”,严洋单刀直入。
“哦,在废弃宿舍楼后面的空地上,你们跟我来!”,张主任一边擦拭额头的汗,一边引路。
一行人穿过校园的主干道,绕过斑驳的围墙,来到那片被遗忘的角落。
昨夜的雨让地面变得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鞋底满是泥浆。
空地上,一串脚印以坑洞为顶点,从两侧向外延伸,呈“人”字形。
为了不破坏现场,严洋向门卫借来几个废弃的纸箱,警员们将纸箱铺在脚印旁的空地上,做了一条简易的临时通道。
沈澜戴上乳胶手套,首当其冲,大步走向最里面的坑洞。
洞口直径约50厘米,深度约80厘米,边缘的泥土被雨水泡得松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往里望去,有许多大大小小用报纸包裹的纸团,几乎堆满了整个洞口。
沈澜蹲下身,拿起其中一个纸团,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一种异样的柔软。他小心翼翼地剥开湿漉漉的报纸——一只人手赫然出现在眼前。
皮肤因被雨水长时间浸泡而泛白起皱,手腕处的切口参差不齐,森白的骨茬裸露在外,令人触目惊心。
在警员们的努力下,花了近半个小时,终于将所有纸团从坑洞里打捞上来。它们被整齐地摆放在摊开的塑胶布上,鉴识科的人在一旁拍照存证。
在坑洞的最底下,静静躺着一个巨大的黑色不明物体。
沈澜迟疑片刻,伸手探了探,有一种柔软而湿润的质感——这似乎是人类的毛发。
他猛地将其拎了出来,接着,一颗人头暴露在众人眼前。
雨水洗净了尸体表面的血渍,却没能抚慰死者脸上狰狞的表情——双眼瞪得极大,扭曲的五官如同一张被揉皱的纸,几乎无法辨识。
沈澜脸色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冷峻。他侧目与身旁的严洋对视,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进行无声的交谈。
“啊——!”
沈澜与严洋同时一震,迅速转身看向声源。
只见张主任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眼睛死死盯着沈澜手中的人头。
“这……这……这……”,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呼吸急促而凌乱。
其手指颤巍巍地抬起,指着人头:“这……这不是雨花吗?!怎么会是她……怎么会……”
“你认识死者?”,严洋冷冷地审视着对方。
张主任被那目光一刺,下意识低头回避视线,他喉结滚动,支吾着:“我……她……”
“她是……高二10班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张主任终于开口,声音仍带着颤音,“我们也就工作上有些交集,谈不上很熟……一点也不熟!”,他语速加快,像是急于撇清关系,“要不你们还是去问白老师吧,她们是一个班的,应该比我更了解付老师的情况”
严洋依旧沉默地盯着他。
张主任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跟对方对视上,明明自己就是老师,现在却像是个挨训的学生一样,如此怯懦。
良久,严洋才缓缓开口:“行,我去问问”
话音落下,张主任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肩膀一松,长吁一口气。
事后,沈澜带着尸块回到警局验尸,严洋则前往办公室了解更多情况。
他询问了一圈,却被告知——张主任口中那位白老师因为怀孕,一个月前就请假在家休养,现在不在学校。
于是,严洋转而将目标放在第一发现人身上……
高二10班的教室里,语文老师正在讲台前激情授课,也不管底下的学生们个个都昏昏欲睡,依旧自我陶醉的讲解着。
就在这时——
“叩叩叩”
突兀的敲门声不仅打断了老师的催眠,同时也唤醒了学生游离在外的思绪。
门口,严洋身姿挺拔,目光扫过教室里的每一张面孔,沉声开口:“请问谢庆同学在吗?”
刹那间,班级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学生们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惊愕。
教室后排,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生缓缓站起身。他身形清瘦,声音有些发紧:“我就是,你找我有事吗?”
“我是警察”,严洋目光如炬,直视着他,“麻烦出来一下”
霎时间,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门口。
语文老师眉头紧锁,手中的粉笔“啪”地一声折断,厉声呵斥:“看什么看!都给我专心上课!”
谢庆神色如常,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步伐平稳地跟着严洋走出教室。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来到空旷的大厅。大厅里光线柔和,墙壁上挂着学校的荣誉榜,这位谢庆同学也榜上有名。
“你就是第一发现人?”
谢庆微微颔首:“是”
“我听说那里是废弃宿舍”,严洋的眼神带着探究与审视,“你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
谢庆抬头坦然直视对方的眼睛,不紧不慢地回答:“旁边的大道是我们班的包干场地,今天轮到我去打扫”
严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紧接着追问:“那你为什么要去那个抛尸洞旁边?”
谢庆的嘴角微抿,神色间没有丝毫慌乱:“教导主任说,今天有人要来参观学校”,他顿了顿,声音平稳,“他特意交代我,要把洞口里的垃圾清理掉,以免影响学校形象。然后……就发现了那些东西”
严洋的笔在记事本上停顿了一下,继续问:“你去的时候,现场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谢庆摇了摇头,“空地上干干净净的,也没有脚印”
严洋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点头:“行,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先回去上课了”
谢庆微微鞠躬,转身离去。
严洋独自走在回廊上,低头翻看笔记。
刚刚访问了许多老师,他们的回答都大同小异——死者付雨花是一位尽职尽责的老师,跟同事之间相处融洽,时常还会带一些家乡的特产给同事,风评极好。
想到这里,严洋的眉头越皱越紧——杀人,必然需要理由……
与此同时,操场上,一群学生正在打篮球,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A同学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我去,咱们有多久没上过体育课?”
“呵,从我上学到现在,我就见过咱们体育老师两次,一次上周,一次是现在”,B同学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接话。
C同学插嘴道:“今天又吹的哪门子风?那个“地中海”竟然肯放我们出来上体育课”
“今天好像有人会过来参观,还是翔阳中学的……欸!”,A同学话说到一半,篮球不慎脱手。
就在篮球即将落地的刹那,一个陌生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对方戴着墨镜,左手持球,阳光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同学,聊几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