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顾思站在镜子前，因为燥热显得有些扭曲。他伸手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啦”一声冲出来，拍在脸上发出“啪啪”的轻响，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清醒了些。

他闭上眼，眉头却依旧皱着，试图把那些纷乱的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然而越是想要平静，心口越是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啧——”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呼出的气息带着几分焦躁。

就在这时，身后的地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顾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拍开那只手，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耐烦：“干什么？找打吗？”可话刚出口，他余光扫到镜子里的那个人影，动作猛地顿住了。镜中映出的是付林的脸。看清是他的瞬间，那种烦躁的情绪像被风吹散了一样迅速退去。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付林被自己拍开的手上。那手背已经泛起一抹淡淡的红印，看着格外刺眼。他的声音软了下来，语调里夹杂着一点愧疚：“抱歉……我不知道是你，疼吗？”

付林先是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样太露怯，又急忙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咕哝了一句：“不疼……”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眉宇间隐约浮现一丝委屈，但又刻意掩饰得很好，仿佛生怕他察觉似的。

两人沉默地走出洗手台，顾思走在前面，步伐快得像是在逃开什么，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付林的脚步停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与顾思走向相反的方向，背影显得单薄又安静。

付林垂着头回到座位上，整个人像笼罩了一层阴云，连空气都变得沉闷起来。江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问道：“他没事吧？”付林低着头，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抠着手指，随口应付道：“嗯，没事。”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掏出手机，随意滑动着屏幕上的朋友圈，屏幕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的侧脸。

然而还没等他多看几眼，一阵凉意忽然袭来。他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顾思。他愣了一下，手指慌乱地按住锁屏键，心跳陡然加快，但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哥哥应该没发现吧……我就是随便看看……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顾思其实早就瞥见了，但他选择装作没看见，只是若无其事地把一瓶刚拿的冰水递过去：“怎么样，还疼吗？”说话间，他的目光与付林短暂对上，眼神平静如水，让人猜不透深浅。

付林盯着他的眼睛，抿了抿唇，语气故作倔强：“我没这么柔弱。”他说完，伸手接过冰水，动作自然得仿佛真的毫不在意。

“那你自己敷吧。”顾思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话后，偏开头靠在椅背上，仰面盯着天花板。他拿起杯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随后端起来，一口气饮尽，喉咙滚动间带着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他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些零碎的想法——无意的？还是……算了，想那么多干嘛？他索性不再纠结。

四人吃完饭各自散场，各回各舍，各找各床。周逸和江叶刚下电梯，江叶挥了挥手告别，下一秒手臂就勾上周逸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电梯内只剩下顾思和付林。顾思双手插兜，出神地盯着电梯门。直到电梯“叮”了一声，门缓缓打开，他才回过神来，迈步走了出去，径直朝停车的方向走去。付林跟在后面，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